梅子见爹娘高兴,这次功劳全是小刀的,想来日后他们两人对小刀也会好上几分,不会那般淡漠了,这才笑着跑出门去。
舅舅也不再跟小刀说话,只把几个燕窝端在眼前来看,好像生怕它们会飞走一般,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褪过,嘴里分分钟能塞进几只鸡蛋。
小刀这才有时间在屋里左右打量,这屋里好像添置了不少东西,似乎受了卢三不少的好处。看舅舅和舅妈的神情,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那卢三又不像要害他们的样子,这件事满是古怪,他实在是想不通。
卢三的家离得并不远,梅子去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来。连舅舅都觉得有些心焦了,他脸上神色一时一变,毕竟这么大的一笔钱,总觉得不太真实。几人中,他好像才是那个最上心的人,生怕哪里出了纰漏。
其他人嘴上说得好像郑重,行动上都没那么关切,这样的感觉又让他多了几分的不安。
听到外面又有脚步声响起,他赶忙站起身迎出门去。
见到门口只有梅子一人,舅舅脸色瞬间就暗淡了几分,问道:“你卢三叔怎么没有来?是不在家吗?”
梅子道:“卢三叔在家呢,听说小刀回来了也是吓了一跳,说是过一会儿便来,让我先回来了。”
听她这么说舅舅才又高兴起来,兴奋地连连搓手。
又过了两刻钟,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几道菜,几人都在正屋里侯着。这次的菜肴远没卢三上次来时那么丰盛,舅娘也没用胭脂,几人心里各有心事,都不说话。
等屋外传来卢三的脚步声,舅舅赶忙下炕,把他迎了进屋,又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众人才在炕桌边坐了。梅子还只能拉了一条凳子坐在一边相陪。
小刀偷眼去看卢三的神色,他依旧是笑容满面,看不出什么端倪。
席间卢三也打听小刀路上可遇上什么凶险,小刀低声只说没有,萧忆寒的事他自然更不会说。
卢三连着问了几个问题,小刀都是轻轻淡淡地答了,他心里有猜疑,不敢说得太多,只是低头吃饭。
舅舅拿出小刀采回来的燕窝放在桌上,对卢三说:“小刀把事都办妥了,你看看,咱们趁早把事情结了罢。”
卢三接过去看,瞧了一会儿,又放在桌上,说道:“东西确是不错,不过……”
他这话一停顿,舅舅和小刀心里都是一紧,舅舅最怕事情有变故,而小刀最怕就是被萧忆寒说中——这卢三绝不会付剩下的钱。
“不过这时日却是迟了,小刀去之前说是大半月能回,这可拖了好几天了。”
听他这么说,舅舅果然变了脸色,忙道:“这之前可没说过日子的事呀!”
他们之前的确没提过要什么日子之前把燕窝采回来,卢三也辩解不了,只能说:“虽然没有专门提过,但是生意上的事总得有个时间限制,小刀若是一年都不回来,难道还能等他一年不成?”
“这明明就是迟了几天,又哪来的一年?”舅舅脸有不快的神色,随即又连忙赔笑说:“兄弟,你给想想办法,这才拖了几天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时卢三也收起脸上的笑容,“生意便是生意,我与你讲情理,那东主又哪会和我讲情理呢?黄了便是黄了!”
镇上若是有买卖做不下去,店家就会张贴黄纸公告,写明关门大吉。日子一久买卖不成便称为“黄了”,山里人却是听不太明白。
舅舅也是没搞懂“黄了”是什么意思,但见卢三神情,也猜出了个七八分,又是连连说好话,给他斟酒。
说得两说卢三倒是有些不耐烦了,“莫要再说了,我原也是相信你们,才把这生意交给你们,现下误了交货的时限,累我也损失不少的银子,谁又来偿我的银子?”
舅舅说:“你这些日子都呆在村里,又没去镇上,怎知道这东家迟了几日便不收了?想来也是你空口胡说,就是要赖我的银子!”
提起银子的事,卢三又看着舅舅一边伸出一只手来,“之前我可是付了二十两的订银的,现在买卖不成你得退还给我才是!”
这一下舅舅可就不愿意了,剩余的二十两银子拿不到已经是要了他半条性命,现在要把之前拿的二十两还回去,哪是绝计不肯的。
“你原说采不到燕窝才要退你订银的……现在已经采回来了,你怎么能不认?”
“误了时限,采回来了又有何用?买卖不成,便是应该退回订金的!”
舅舅嘴巴不及卢三利索,说起话来也没他那般有条理,被卢三抢白几句才能回上一句,渐渐气势就弱了,好像越来越是理亏,只能提高了声音大吼。
“你这便是仗着有钱来欺负我们穷苦人!……我们卖了命给你办事,你翻脸不认,还想拿回订钱,可缺了大德!”
他原本还是想争取挣四十两银子,现在已经退而求其次,能保住怀里的二十两再说。
两人越说声音越高,舅娘在一旁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