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的地都挨得都不远,一级级地向下延展。
田间的男人们见到小刀经过,也不抬头搭话,只是自顾自地忙着手里的活儿。
小刀也不在意,只是低头走自己的。
他们家的地是上下相邻的两块,看地里泥色尚深,是他早上已经浇过一次水了。接下来无非是除草、加肥,再清一下水沟,趁着有空最好还能辟出一片新地,多种些作物省得舅娘那边诸多留难。
这丘上适合种植的地面并不多,要找新地就得走得远些,村里人虽然都不富裕,却也只守着自己的几分薄田,无人愿意走出去,哪怕只是到临近的山上都不愿意。
等他忙完手里工作,差不多已经是午时了。
日头太毒,这时间没人留在地里干活儿,各自回家歇息,等到下午再来。
小刀不用回去,离地里不远的地方搭了一个窝棚,他就住在那里。
舅娘说家里只有一间正房,四个人住不开。又没柴房、牛棚和猪圈什么的,没有空余的地方让小刀住下,不如就在田地附近找个地方住,晚上还能守着庄稼。
舅舅想帮着他说些什么,只是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只能坐得远远得,假装没有听到舅妈说的话。
小刀倒不介意,他自己的父亲还在的时候,两人总是住在野地里,满满都是欢乐,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辛苦的。
窝棚是他自己搭的,反而比在舅舅家住要自由些,乐得清闲自在,无拘无束。
他现在就呆在自己搭起的窝棚中,手艺算不得太好,这个窝棚现在还两面透风,这连夏天都还没到,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
今天那些男人好像都没有回家,围在不远处的一间房子前。
那是卢三的家,他是村里唯一一个不想留在这里的人——毕竟想走的人早就已经走了,也不会留到现在。
小刀回村已经快一年了,都没有见过卢三,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房子也是一直空置着,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之前他还打过这空房子的主意,这是离田地最近的房子了,村里人宁愿它空着也没人来抢,小刀虽然没见过卢三,也知道这房子碰不得。
卢三可能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后生,常年在镇上做生意,偶尔才会回来看看,总带些新奇事物。不时也会帮着把村里的一些山货张罗着拿到镇上去卖,总能给大家分上一些铜子儿。
山里人不懂买卖如何打理,也乐得交给他一手操办,日子一久,他说话也越来越有分量了。
看来他今天是回来了,村里人都围在他前院里,有人帮着他打扫着院里杂物。
他只是站在一旁边与其他人闲聊着,一身缎子衣裳很是显眼,每当他说了两三句话,身边人总是一起哄笑了起来。
小刀就是远远地看着,离得远了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他只是觉得新鲜,无论是那个人,还是那个式样的衣服。
晌午才过了不久,梅子就来了。
梅子是他表姐,只大了两三岁,个头也比小刀高些。她可能是这村里唯一能和小刀说话的人,其他人总把他当成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
她一边从怀里摸出两个红薯,一边看着卢三家那边,“卢三真的回来了?我爹早上还在说呢。”
红薯不知道是她从哪里拿来的,藏在怀里当然怕是被她娘看见。
而卢三家比刚刚又热闹了一些,除了男人们之外,女人们也来了不少。有的人挤不进院子,只能站在外面,也跟着一起说话,一起笑。
小刀从没体会过被众人围绕的景象,心里有些羡慕,又有些害怕,看着远处的人群问道:“你见过他?”
梅子点点头,“他之前回村总会带些好玩儿的事物,我娘总是夸他脑子活泛。”
她手也不歇着,嘴里一边说,一边帮小刀整理下窝棚里的杂物。只是这个窝棚本身就像个杂物,也谈不上什么收拾。
小刀拿着她给的红薯说:“地里的事儿都做得差不多了,咱们去溪边吧,顺便打些水回来。”
梅子笑着去刮他鼻子,说:“你哪里是要去打水,只是怕我娘看到你在这里偷吃红薯吧?”
村里用水极不方便,水井是绝对没有的,在这山丘的西侧有一条小溪流过,要打水就必须先从丘上下去,绕路到西边去取水。
每家人每天都要重复这个工作,也没有人埋怨水源太远,也没人想搬得离小溪近一些。
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大家也就习惯了,生活好像就该是如此。
小刀他们家当然不用抱怨水源太远的问题,反正现在打水的工作是小刀来做。他除了每天要把舅舅家的水缸装满,还要把窝棚旁边的水缸也装满,除了给地里浇水,也要自己喝。
下得山丘,转进右边的树林。
小刀一边走一边查看着林间细小的兽径,他在这些小兽通行的地方布置了不少的陷阱,无论是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