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尹子安回到遇到伏击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在林中蹲了半晌,才悄悄从林中溜了出来。
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被汤奇正砍杀的青衣人,兵器四散。两具黑衣人的尸体,这是他和蒋光行联手除掉的。
在林子的另一边,另有几具尸体,想来是汤奇正在他走之后杀的。
“师叔如此重伤,还能杀得了这么多人?”他有些迟疑,“莫非七师叔已经来了?”
他俯身去看那些尸体身上的刀痕,都不是束飞星“长刀”所留下来的。
“七师叔没有赶来的话,汤师叔多半是被擒了。”他凝眉暗想,那个姓高的老头儿让师叔交出什么,自己没听明白,也没来得及问蒋师哥。
“为什么七师叔不来?难道……”
还来不及细想,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来人还不少。
他辨明正是朝他这个方向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行踪被人发现了,伏在地上慢慢后退,渐渐隐入长草中。
不多时,林中走出几个人,都是青衣打扮,鬼鬼祟祟地在那边探头探脑。
“没人没人,别吓我了!”其中一个人说。
后面居然有几人一起笑了,有人说:“是你自己胆子小,搬下尸体有什么好怕的?”
先前那人回嘴说:“我怎么会怕尸体!平日练功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尸体。我只是为哥儿几个抱不平而已!”
“哦?你且说说看。”有人还在笑着调侃。
“你们说说,为什么让咱们‘天一教’的来帮他们收尸?我们就只配做苦力?”
他这话一出口,就有人附和,七嘴八舌地闹了一阵。
突然有人说了一句:“不让你搬尸体,难道还让你打先锋不成?刚刚你小子跑得比狗还快,我可是亲眼瞧见的。”
那人被人抢白,一时说不出话来,憋了半晌突然恨恨地说:“是是是,你英雄!你不跑!你不跑怎么看到我跑的?我就是跑得比你这个狗还快些!”
众人听他这么说,又笑了一阵。这几个人四散开来,对着几具尸体东看西看的。
“大家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那些个黑衣服的主儿确实有些邪门。平时看着我们一个字也不说,动起手来真是性命也不要!像疯了一般!”
“这些人生时是恶人,死后只怕也是恶鬼,咱们别瞎扯了,好生给人家抬回去罢!”
立即有人称是,还有一人说,“先别忙,我们拜上一拜,莫让这些老哥找错了仇人。”
尹子安听他们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算计,他趁这帮人跪的跪,拜的拜,乱成一团时,悄然后退,又回到自己杀死的那个黑衣人旁边。
蒋光行所杀的黑衣人就在他旁边,胸口洞穿,左侧衣襟上好大一个刀口。
他想也不想褪下自己的衣衫,自己换上黑衣人的那套衣服,又给黑衣人穿上自己的。只是黑衣人胸口一个大洞,而他自己的衣服上却没有破损,又不敢拔刀补上,怕被那几个人察觉。
蹲在地上好半天,才把两人的衣服换完,自己往旁边一躺,累得呼呼喘气。
又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才走近,先看到是自己同伴的尸体,一个个在那里叹息,有人说,“你看,赵老六的头都被砍开了,那个老儿好生厉害,还好被我们教主捉了,总有苦头给他吃!”
尹子安听在耳里,心想:“他们还会看伤口!师叔果然被他们捉了去!”
他悄悄摸起黑衣人掉在一边的匕首,顺着衣服的刀口给自己身上也划了一道儿,痛得直打颤,这一刀便没有划得太深。
不多时这几个人就走到他身边,先跪在一旁磕起头来,口中还念念有词,尽是“冤有头债有主”的套话。
尹子安心道你们害了我两位师兄,磕还几个头也是合理的,于是坦然而受。
等搞了一阵,这几个人才来搬他,他顺势轻轻哼了一声。
搬他的人果然吓了一跳,手一松坐倒在地,好半天才缓过来,叫道:“这兄弟没死呢!”
其他人听到马上围了过来,在俯着身子看向尹子安,尹子安脸上虽然蒙着面罩,心里却是骇极,这要被人看出半点破绽,定然会被这群人乱刀分尸。
果然有人看他胸口,说道:“这伤很浅,只是蹭到了吧?”
然后就有人凑过来,一手抓住他的脉门,尹子安心一凉,怦怦直跳,暗地里连叫不好,自己若狠心划深些,也不至于这样就被人看穿了。
没有想到那人只是号了号他的脉,摇头晃脑地说:“脉相奇乱,怕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说罢就松开他的手。
尹子安听他这样说,赶忙配合地咳了几声,果然喷出一口血来。他本就受了内伤,却跟“极重”两字毫无关联。
那人见状又说:“你看你看,这是伤了心肺,故尔晕厥。胸口刀伤不过表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