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衣人的伏击十分巧妙,初时汤奇正也不明所以,莫名其妙间就着了道儿,只能和高越彬东拉西扯拖延时间,时间一长便发现其中蹊跷。
树身上有洞,而洞中有人。
一招得手后,不等黑衣人落地,伸足便将之前高越彬掷过来的单刀直踢了出去,这刀是二师史熊修平所有,十三斤的重量又怎是一般暗器所以比拟的?
只听得风声呼呼,没头没脑地便向高越彬砍将过去。
旁边几个青衣人他全不看在眼里,也不求这一刀能伤人,只求能阻得高越彬一阵即可!
右掌已经被炸伤,全然不能动弹,五指分毫不听自己使唤。高越彬这贼厮居然将混了火药的“极乐散”放在属下怀内,汤厅正一掌之下,“极乐散”受力随即爆开。
废汤奇正一只手!废手下一条命!
好毒的计!
左手一探从怀中摸出一个竹筒,拉出长引,高高向上甩出,“嗖”地一声破空而起,直欲穿出浓密的树冠。
蕴藏已久的力气在这片刻间已经消耗殆尽,他双腿一软,跌坐在枯叶之上,脸上已经露出笑容。
高越彬见单刀飞来,不敢掠其锋芒,斜身避过。冷眼看着汤奇正将手中竹筒抛向高处。
竹筒尾端长引燃起,片刻燃尽,冒出一阵轻烟。
又过得片刻,竹筒去势已经缓,便是烟也没有了。
汤奇正仰头看着,脸上的笑容凝结,只到竹筒力尽,又直直地落了下来。
高越彬一挥手,青衣弟子立马围上一圈,将汤奇正围在中心,只是怕他手脚厉害,不敢离得太近,直径五丈有余。
先前藏身在树洞中的黑衣人已经站不起身,蜷缩在地上扭动着,喉咙咕咕作响,却出不了声音。
只是众弟子只作未见,脸上也无半点关切之意。
高越彬在圈外讥笑着说:“哎呀呀,信筒坏了,这还怎么找你师弟呀?”
汤奇正听他说话,不由得一怔,心中所想居然也在对方算计之下。
只听得高越彬继续说:“怎么?真以为你说几句狗屁不通的话,便能埋过老夫?”
“什么‘飞祸来兮,垂堂也非死地。星月暗兮,萤火亦能保身’,狗屁不通,臭不可闻!”
“飞星!嘿嘿,你真以为你师弟——‘长刀’束飞星还能来救你?!”说到最后他桀桀怪笑起来,仿佛听到十分愚蠢的笑话,只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己。
汤奇正脸色木然,失了神采,只是呆呆地盯着那支掉在地上的竹筒出神,默不作声。
高越彬顺着他的眼光也看到了竹筒,不由得又笑了起来:“火药之类最易受潮,便是一点点湿气也不行,汤先生还是太不小心了,下辈子千万注意。”
听到他话中有刺,汤奇正心里叫苦,脸上却全无表情,他知道对方此时只是在折磨自己,欣赏自己脸上痛苦的表情,自己越是痛苦,对方就越是高兴。
他伸左手摸过自己的单刀,这刀原本也被钢钩制住,黑衣人被他从树洞中扯出,刀也掉在了地上。
以刀撑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众弟子见他起身,不免又退了一步,圈子又大了些。
“看来你还是准备‘鱼死网破’了,之前对我的承诺也是放屁了?”
汤奇正冷声道:“暗箭伤人,惯使毒计的老狗儿!我辈岂能与你同语?先前我念你老年丧子,确是心有不忍,想以一命化解两派恩怨,也能解你心里冤苦,能多活几年。”
“没想到你这厮连使毒计,诛我门人,我与你不共戴天,哪有情理可讲,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高越彬也不气恼,对方已如瓮中之鳖,看他嘴硬强撑也是一种乐趣,对方要是死得太轻易,反而不如他所愿了。
也不是他托大,汤奇正原本受伤就不轻,轮番激战便是铁人也熬不住。他将黑衣人从树洞中拖出,虽然解了钢钩之困,但剧烈动作之下被钩中的伤口更是重了几分,此时左肩上血流汩汩,衣衫已经湿了一片。更别说右手击中数颗“极乐散”,铁定是废了。
高越彬神情悠然背负双手,看着汤奇正左手执刀,脚步微晃,更是心中大乐,只恨自己的独子无法看到眼前这一幕。
“既然汤先生想玩玩,那我门下众人,就陪你耍上一会儿。”
他双手一拍,几名青衣人便挺刀攻上去,几个回合下来,汤奇正只能抵挡,无力反击。众人动得几招,不免胆气壮了些,加入战团的人也多了起来。
汤奇正左手执刀,本就不便,浑身伤痛处又剧痛难忍,便是动上一动,也是艰难。
这些青衣人原本只是弩手,躲在远处偷袭,短兵相接更是无能,偏偏跟汤奇正斗了个旗鼓相当。
高越彬见汤奇正脚步轻浮,被众人围攻弄得左支右拙,禁不住面露笑容,其后汤奇正脚步不稳居然摔倒在地,更是让他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