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把头抵在她那柔软带着一丝丝的小石子般的硌感的香肩上,眼眸却没离开过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那日我听那位夏姑娘叫你‘初阳’,我回去想了想,给我自己也起了一个另外的名字,一个只属于你的名。”
说着,他便忽然停下了,只定定地看着她。
相宜听了,那微翘的睫毛忽地往下扑了一下,微微侧目对上那双满目爱意浮动的眼睛,问道:“属于我的名字,是什么?”
将军温柔地笑了笑,又往前凑了凑,细语道:“子晨,韩子晨。”
见他这么近了,相宜倒没了刚才的羞怯,依旧看着他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浅浅笑了笑,道:“子,是一日之初;晨,是日出之时。是这个意思吗?”
“知我者,相宜也。”说着,他又微微向上,轻轻啄了一口,又扬了扬眉,一双眼睛愈发透亮,闪着期待的光茫。
相宜看着那抹微微跳动的光亮,迟疑了一会儿,轻声道:“子晨哥哥……”
闻声,将军终于满意地深深抿了抿嘴唇,又像是在暗乐一般压制,正色道:“因着你刚刚那样,所以你得叫到我满意为止。”
“子晨哥哥……”
往前想到此处之时,相宜不禁念出了声,一双清亮似水的眸子扑闪扑闪。过了一会,她才又回到刚刚之前的回忆中。
“不知为何,陛下一直待我很好,还有……良王殿下也待我挺好的。可我每时总隐隐在意你的想法。故而今日我想问你,你会不会心中在意而不舒服?”
忆到此处时,相宜侧了个身。她记得那时他忽闪的眸子定了定,略略收了收笑容,道:“我在意,不瞒你说,我十分在意。每每见他们对你那样好,好到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程度时,我便会嫉妒地发狂。我自问我也是稳定持重之人,可有时到了极点,也会想要发疯。”
“可你从未在我面前言说,”相宜轻轻托起他那微微低着的俊气的脸庞,直直地看着他,“你既如此在意,为何从未与我说,也好过一个人闷在心里难受。”
闻言,将军刚刚收了些的笑意一下更深更浓了,满目的宠爱怜惜荡漾出眸,道:“我在意,嫉妒,发疯,是我爱你之心该受的,与你无关。我不想将一些不好的心绪灌注于你,这对你不公平。再者,从前一些事上,你总包容于我,我为何不能学你一样想开些。再说你从未做过伤害我,使我伤心之事,如此我更不能将你拖入我的幽暗心海之中,叫你也不得舒展悦颜。”
听君一席话,相宜满身的柔肠都要断了一般心疼。
现下想来,相宜仍觉心动非常。那日他的英容笑颜,每一寸都刻在相宜的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院中的春虫之声,声声透过细薄的窗纸,投入房中。听着虫鸣声,相宜念着那个名字渐渐沉睡。
同样载着重重的虫鸣之声,一个挺拔壮健的青色身影快步走入了院中。
听闻异动,良王点燃了蜡烛,轻轻掖好褥角,披了件玄色衣袍轻步出了房。
“韩兄?”
暻阳眯着个眼睛,只看得个模糊的身影。走近一看,他才终于看清来人。他又往那人身后望了望,没有下人跟着。只一倾身向前,他略略闻到些酒气。
“你不用看了,只我一人,大道进来的。深夜来此,有些私事,故而我才叫他们不用通传的。可直到行至此处,我才发现我此行甚为不妥,望你寻个方便之处说话吧。”将军稳定的语调说着这些话,脸上有些侧影也看不清面色。
闻言,暻阳会意地点了点头。他抬头看了看还算清朗的月色,又回头看了看房内,略略压低声音道:“去我书房那处说吧。”
今日,良王妃回府之时似是喝了许多酒,闹了好一阵,才将在他房中睡下。
说着,他便紧了紧胸前的领子,领着韩晖去了书房那处院子。
行至书房院中,韩晖停下脚来,开口道:“我冒夜前来,是有要事要与你说。就在这说吧,屋里闷得慌。”
如此,暻阳便就着院中的石凳坐下,平静地看着他。
“今日只你而言,我希望你莫要再对相宜生别的心思。且先说吾妹,她如今既入你府,作你新妇,你该一心待之,莫叫她受委屈。于她,你也须克制些,莫叫她心有负担才是。”
今夜来,将军似是鼓足了勇气。白日里他与她在桃林深处,互许终身。回府之时,一股要将所有从前在意的人事都清理干净的冲动,忽然席上心头。于他于她,此事都亟待解决。但良王终究是皇子,于他也是挚友,故而来之前他还喝了几碗酒才出府往东街而来。
闻言,暻阳起先只是被他这一番话给震住了般,似个秤砣垂在石凳上,一动不动。片刻之后,他才动了动眸子,略略轻巧地说着:“于她?你说谁,我不知。”
看他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韩晖一下子便来了怨气。他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盯着他,正襟危坐,道:“你明知故问!”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