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饭只按时间表做,你还是回房间吧,别耽误了我收拾。”
月买茶在北城时就知道那条做饭按时间表的规矩,不过因为迁就她,那条规矩早早就废了。
“是人吃饭又不是饭吃人。”齐燕华是如此训斥插手月买茶吃饭习惯的家政的。
饿得发慌,脑子的转速便也慢了许多,月买茶只当厨娘急着下班不想开炉,便难得好脾气地点点头,“你下班吧。”她看眼岛台上未被动过的菜肴,“微波炉在哪,你教我用一下。”
厨娘哼了声:“小姐,都说饭点过了。”她走出岛台,端起已冷的菜肴,从月买茶身前绕过,又走回岛台后,将菜肴倒入残羹处理器里。
机器运转发出嗡鸣声,月买茶双手环抱住胸,静静地看厨娘一盘一盘倒饭菜,擦桌子,关灯,离开。
锃亮的瓷砖地面反射出月光,微弱的光线映出发白脸色,难以抑制地,月买茶想起监护人入狱后的那个暑假。
名利场捧高踩低的速度向来一绝。
她以为那些时日不会再来了。
*
才推开房门,乌云踏雪就喵喵叫起来。圆头圆脑的小黑猫邀功一样跑到月买茶身前,抓抓她的裙摆,又跳到床头柜上,踩踩手机。
月买茶拿起一看,professor的未接来电赫然入目。
professor是普林斯顿大学人类学的博导,与月买茶的监护人是好友。
月买茶七岁那年,监护人组建了一个包含各科学者的团队给她做职业规划,最终为她选定了一条做人类学家的路。
打那时起,月买茶就跟在professor后头学习了。
过去十三年里,他们每周至少通话一次,那个习惯后来终止于月买茶决定自我放逐的那天。
professor静静听完她语无伦次的恸哭,冷静地下结论:“你确实该gap几年。”
然后月买茶平安落地北城住进省议长官邸。
从那时起他们再没有联系过。
一年不联系,恍若隔世。
“是我,到青琐了吧。”professor的声音沙沙的,听得月买茶眼底发酸:“身体怎么样了?”
月买茶体虚,每到一个新地方总要大病一场才能服气水土。
“没什么难受的地方,就是饿。"没问professor怎么知道她来了青琐,月买茶说了厨房里发生的事,“这些老太婆怎么老喜欢拿饿我做文章。”她真心实意地疑惑道。
“为什么要做这样损自家颜面的事?”
不给客人吃饭在月买茶看来真的是个很low的手段。她面对最讨厌的客人时都没怎么做过。
professor说抱歉,“我没研究过那个,齐燕华呢?他看着你被欺负?”
“他去私人聚会了。”对面默了会儿,月买茶借这个空当问了个很困惑的事:“舅舅说要认我做养女。他说……说是因为我父母的缘故。”
“我知道。”professor清了清嗓子,“你还记得你十三岁那年一直想收养你的一个你母亲那边的亲戚吗?”
月买茶记得。
那是一场长达三年的拉锯战,监护人一直劝她去那个亲戚那边,而她一直撒泼发疯。
后来她十六岁,监护人入了狱,那个一直要收养她的亲戚就杳无音信了。
月买茶那时在井下挨石砸,偶尔想起来这一回事,也只当那个亲戚是想借她朝监护人要钱。钱没了,就自然不收养了。
“是他啊。”月买茶哂道。那她倒是真正理解齐燕华收她做养女的原因了。
齐燕华那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正想着,微信上弹出条消息。来自齐燕华,叫她吃完药别忘了喝补汤。
月买茶这才记起自己还没吃药。
至于补汤,她记得厨娘倒掉的汤汤水水里确实有一碗散发着恶臭味的褐色液体。
这么想想还得感谢下人家。
“您稍等,我去吃个药。”月买茶走到边柜上,挨瓶打开药,一份一份吃起。
抗抑郁的,抗躁狂的,避孕的……
饱了。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过。”professor看月买茶吃药吃了近二十年,对她吃药的速度可谓是一清二楚,月买茶刚咽下最后一口水,他就发言:“没事的话就别出去,悯山上你父母的旧友多,万一认出来又是一起麻烦。”
“你怎么知道我在悯山。”
月买茶是在管家修奶奶的告知下才知道脚踩的地方的名字的,professor常居普林斯顿,好像没道理会知道。
“我以前跟齐燕华有点交集。”professor回答:“青琐也别乱逛,你父母朋友很多。”
月买茶说不会:“不会有人想到一个人长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