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青原本是用手挡着跑过去的，生怕眼角余光瞥见点惨不忍睹的人体组织。
然而路面一片干干净净，两辆车相撞的程度也并不严重，压根不像是异管局会来插手的案子。
即便是除了保险公司无人受伤的局面，其中一个车主情绪却不是很稳定。
他正扯着一个警察的袖子，不由分说地往地上跪，“救命！救命啊，警察叔叔，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有人想害我啊警察叔叔，绝对有人想害我……”
“哎哎哎，有事好好说——”两个民警赶紧上去搀他，不让他真的跪到地上，看到有群众拿着手机开始拍，又挥手制止。
“我怎么好好说？”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此时双目通红，额上的青筋抽动，吼道：“这他妈是我这个月第六次事故了！你让我怎么好好说！我他妈要是知道谁搞鬼——”
“冷静，冷静一下。”眼看两个民警要拉不住他，徐圆舟灵巧地钻到他们中间，从男人胸前口袋里两指夹出一本驾照，“是不是你自己开车技术有问题啊。”
男人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发作，徐圆舟两根手指又把驾照给他塞回了口袋里，“九年的老司机了，看来不是你的问题。”
“当然不是我的问题！”
徐圆舟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一般有人这么说的时候，即使他这方面没什么问题，其他方面也一定有点别的问题。”
施青听到他这句吐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什么意思？”男人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徐圆舟身边的男生，“他到底是不是警察？警察叔叔能这么跟人民群众说话的？”
男生衣服本就宽大，被人扯住后更是露出了大片皮肤，在太阳底下白得发光，那男人都被晃了一下眼，讪讪地松开手。
男生像是压根没在意身上的衣服似的，思索了几秒钟后说道：“他是警察，他说话就是这样的，所以我猜，可以的吧？”
男人：“……”
徐圆舟赞许地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径直走到相撞的两辆车前。
另一辆车是从侧面90度撞过来的，据两个车主所说，两人过路口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近在咫尺了。
九年的老司机，过路口的时候自然有些经验，不至于遗漏掉侧面过来的车。更何况是两个人同时在正常驾驶条件下的没看到。
眼看着徐圆舟走到视野盲区，施青走到警戒线前，张开双臂挥舞起来。
“那小姑娘是不是叫你呢。”另一个倒霉的车主提醒道。
庄白向那边望了一眼，又转回头，没理会。
“阿白！阿白！”施青小声喊着，见那男生没反应，不再叫了，解开一袋糖炒栗子，吸了吸鼻子，对旁边一位正在看热闹围观的小孩子说道：“好香啊，小朋友，你要不要吃？”
小孩子激动地点点头，施青果然抓了一大把炒栗子放进他手心，“烫的，慢点吃。”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男生已经飞速闪现到了施青面前。
施青就笑，指了指一旁的建筑：“去那边坐会儿？”
男生沉默地点点头，从警戒线内钻了出来。
“现在应该怎么称呼？”
叫阿白应该是不合适了。
“庄白。”
施青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没改名字？”
庄白道：“之前就是这个名字。”
施青笑：“看来是误打误撞了。”
两人在一家咖啡厅的室外桌旁坐下，施青点了一杯咖啡，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儿有你看得上的么？”
这里可没什么醴泉。
施青把饮品单递给他，见庄白有些费力地辨识，想必是人间的字还没认全，于是又抽出单子放在俩人中间，“你在找什么？”
庄白言简意赅：“酒。”
施青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扫码点了单，收起手机，看着身旁这新生的皮囊。
神鸟的皮囊无疑是很好看的，单纯又干净，可是眼神却疏离。
“我刚刚叫你，你为什么不应我？”施青问道。
“为什么要应？”
施青哑口无言，想了想事实：自己捡到一只鸟，捡到不过两天，就弃养了。
问题是弃养也没找个好一点的下家，直接把他送到了徐圆舟身边接受水深火热。
想也确实是大人渣好吧！
于是施青口干舌燥地道：“因为礼貌。”
“好的。”庄白点点头，“下次我会因为礼貌回应你的。”
“你——”施青差点恼羞成怒，看到庄白转过来的漂亮清澈的眼睛，又哑火了。
这小子到底是真无辜单纯还是心机深沉故意气人呢！
“行吧。”施青握了握拳，把炒栗子放桌上，“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