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神色疑虑,“难道此事另有隐情?”
成峰:“的确如此。”
元朝冷冷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赶快如实道来。”
成峰:“娘娘今日之祸,另有元凶。”
元朝:“是谁?”
成峰伏地叩首,“还请陛下宽恕卑职的失礼之处。”
元朝有些不耐,“朕恕你无罪,你赶紧给朕说清楚,元凶究竟是谁。”他只在心底暗暗想着,难道是楚治那个老贼?
“是陛下您自己。”成峰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元朝耳畔。
元朝不禁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成峰:“陛下,卑职乃是习武之人,耳力远胜于常人,刚才张太医在房间里告诉您的那些话,卑职全都听见了。卑职觉得娘娘实在是可怜,所以忍不住想把实情告诉给陛下。此事若是卑职不说出来,娘娘断然是不会向陛下诉苦的,娘娘只会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的苦楚。”
元朝冷笑一声:“呵,朕一直都很好奇,张太医总是说梅妃她忧思忧虑,朕实在不明白,朕已经给了梅妃很多宠爱,在这后宫里面,她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凡事都会有朕给她撑腰,她到底是在忧虑什么?朕真的搞不懂。”
成峰:“恕卑职直言,陛下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愿意去深想?卑职是在陛下和娘娘年宴遇刺一事之后才被派到娘娘身边的,那个时候,娘娘就已经是很多人眼里的一根刺,终日被各方势力盯着,娘娘又毫无背景,没有娘家可以依靠,所倚仗的不过是现在还年轻,陛下施以盛宠而已。娘娘并非是愚钝之人,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不担忧自己的处境。”
元朝:“也就是说,她始终没有安全感……”
成峰:“陛下,您可知道,今日您走后,娘娘伤心不已,只是因为您误会了她,同时又心焦胆颤,生怕被人寻到错处,一时大意便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如此这般心境之下,难免魂不守舍,娘娘一向不让宫人跟得太近,恰逢雪天路滑,一时不察摔倒在地,虽发现及时,却已然无法弥补。陛下,卑职见娘娘实在是可怜,还望陛下不要怪罪于她,也不要怪罪未央宫的宫人,他们也很无辜。”
元朝眼圈泛红,叹道:“朕又怎么会怪罪梅妃,你当朕是什么人?”
成峰:“既如此,那卑职的话讲完了,先行告退。”
元朝:“梅妃娘娘不能再有身孕的事,没有朕的允许,不要告诉给任何人,包括她本人在内。最起码不能是现在,朕担心她一时间内承受不住这么多打击。”
成峰:“卑职明白。”
成峰前脚刚走,元朝眼里的泪就滑落下来,转过身望向远处的苍茫。
元朝默默想着:那些迂腐的儒生,总是把褒姒、妲己、杨贵妃、西施之流归为红颜祸水,将一个国家一个朝代的败亡怪罪到女子的身上。我以前常笑他们虚伪,可我今天又做了些什么呢?怀疑自己的爱妻,言语试探,伤她的心,这和那些虚伪的儒生又有什么区别!人是我提拔上来的,不是阿砚逼着我提拔的,圣旨是我亲自下的,话是我亲口说出去的,如今出了问题,我却不敢正视自己的决策,反而去怀疑背后给我提出建议的妻子。元朝,你算什么男人?
他越想越是自责愤恨,一拳垂在冰凉的石柱上。
阿秀朝廊下走来,见元朝一身寒气,踟蹰着不敢上前,被高良催促了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阿秀:“陛下,娘娘醒了。”
闻言元朝在纷杂的思绪里惊醒,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掩饰般整理了一下衣服,回房去看望梅砚。
梅砚见到元朝,眼泪泉涌而出,元朝赶紧上前拥住她。
梅砚哭道:“陛下,我们的孩子没了。是嫔妾无能,没能够护住他。陛下,嫔妾有负你的嘱托,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
元朝:“阿砚,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去苛责自己。孩子没了,我和你一样难过,但是,我相信,上苍一定会乞怜我们的真心,会很快再赐给我们一个孩子的。”
梅砚仍是泪流不止,“真的吗?可是我还是心好痛,好痛……这个孩子之前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他会动还会踢我,可是他今天突然就没了。怎么就会没了呢……”
元朝:“阿砚,如果哭出来好受一些,你就尽情地哭吧。哭完之后要好好调养身子,我们两个都还年轻,还会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梅砚在元朝的怀里哭了很久,才渐渐没了力气昏睡过去。元朝也丢了魂魄一般,守在梅砚的床边,一待到天明。
晨间,未央宫的宫人们发现圣上竟然趴在梅砚床边睡了一夜,皆惊慌不已,不敢进屋去伺候。
梅砚悠悠醒转,睁眼看到旁侧元朝的睡颜,一时心绪复杂,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元朝的脸颊,又停在半空中收回去。元朝正好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梅砚:“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