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步摇轻晃,丽眉凤眼,低吟浅笑。
以及,勃勃野心。
台下舞姬指尖拟作鹿角状,披帛绕着灵蛇般的腰身舞动飘扬,足间轻旋若点水飞鸿,花间彩蝶,身姿绰约,美妙绝伦。
正值精彩处,齐荣南却轻声唤进婢女,放下了四周的帘子。
帘布精致厚重,也隐蔽非常。
“你认为,如何才能扳倒一个权臣?”齐荣南开门见山。
“首先肯定是,他自己德行有亏。”许之脉道。
“德行有亏。”齐荣南团扇轻摇,朱唇勾起笑,“这世上,可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朝堂之上,德行二字,实在太轻飘飘了。”她抬眼看向许之脉,下了个结论,“捍不动。”
“所以是首先。”许之脉补充道,“定江公主说得自然有理,可是德行有亏,有大有小。贪一块黄金,和贪一座金山,哪能是一个体量的呢?”
“你觉得贪财也能定他的罪?”
“不可。”许之脉笑,“不过是举个例子。”
齐荣南取下头上的朱钗,放在桌上,“这金蝶朱钗,便是本宫十六岁时的贺礼。本宫派人查过了,价值连城。”似是怕许之脉没理解到,她详细道:“是真的,能买下同关的价值。”
提及同关,许之脉瞳孔微缩,随即了然道:“您是想告诉我,这朱钗是邢致才送的。即便他贪污受贿数之不尽,但王室宫门人无一不知。因而我的例子,实在浅薄。”
没曾想许之脉会直接点出名字,齐荣南先是一惊,立刻团扇遮面,笑意不止,“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例子我便不举了。”许之脉道,“不过倒也可以看出,监察院也不好使。”
齐荣南凤眼弯起,继续问她,“如何扳倒?”
许之脉提起桌上的茶壶,“杯子里装的是什么茶,还是得取决于这茶壶里装的是什么。”
“所以?”齐荣南的眼里似多了几分光点。
慢慢将茶壶提离茶桌,悬在半空,许之脉粲然一笑,“若有明主,属下,想赌一赌公主殿下。”
只听“哐啷”一声,茶壶应声落地,支离破碎。
门外的护卫立即冲入,却见齐荣南丢掉团扇,哈哈大笑,“好,甚好!”
“公主?”护卫一时疑惑。
“都退下!”齐荣南云鬓上的步摇因她大笑而颤个不停,“我要与许姑娘秉烛夜谈!”
许之脉能看出齐荣南的野心,但她此前并不知道,齐荣南是只揣了颗野心在身上,还是说,她要把这颗野心捧出来,捧在世人面前。
但今日她明白了,特别是在齐荣南方才的循循善诱之下。
如何扳倒权臣?
与其从这权臣本身找破绽,不如仔细梳理,谁才是给这权臣狐狸耀武扬威的底气的老虎。
归根究底,不过是,俞国王上。
齐荣南的目标,是巨大的白玉精雕细琢所制成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