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挂在桃李花上,有些簇簇并朵,隐带流光,恐是琼浆玉露也浇灌不出此等绝世明艳的花。
杏酒在花树下奔跑。
她漫谈自由,说实在无状,追逐蝴蝶的时候,却似能将路过的微风具象。
欢笑声中,夹着露珠击石的清脆音色。
许之脉撑了个懒腰,在一旁看着小姑娘活力无限的东奔西跑,自己的心里也宁静不少。
杏酒抱住一棵树,“脉脉姐姐,你也来抱抱吗?”
许之脉几步走过去抱住树干,看着树皮纹路,突发奇想道:“如果有机会,我的手也变成如此,就好了。”
“树有灵性,抱抱就好啦,长成这样多不好看啊。”杏酒嘟囔,“这树皮褶皱又深,粗老得很。”
许之脉哈哈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沉寂下来,半晌后才慢慢开口,“可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老去啊。”
如果能活下去,就算是老去,也是一种人生体验。
只不过,许之脉的上辈子,是没有体验过这人生的。
杏酒一双杏眼亮晶晶地在眼眶里转了一转,大概理解道:“这人间的话本,女子们最爱听的,就是白头偕老。”
许之脉笑,“我说的,可不是这意思。”
“你不会成婚吗?”杏酒乖乖问。
许之脉“噗嗤”笑出声来,“小娃娃怎么聊这么远?”
“那便聊回来。”杏酒说的话总是带了孩子的天真烂漫。
许之脉笑着点点头,“好啊,还能聊什么?”
“你们的头发,一定会变白吗?”杏酒不明白,“能不那么变吗?”
“这……”许之脉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杏酒拉住弋忘欢的袖角,“弋公子,你和脉脉姐姐的头发会一起变白吗?”
“我的头发,不用年老,也能白。”弋忘欢道。
倒也不必回答的这么实诚。
杏酒睁大了眼睛,直呼三声“这么神奇的吗?”
“杏酒,你等着我找条大鱼!”为转移杏酒注意力,免得弋忘欢身份暴露,许之脉撩起裤腿,拿着木棍就往旁边的河里踩。
杏酒却愣了一下,“许姐姐,你腿上。”
几乎都是留疤的痕迹。
许之脉浑不在意,笑起来,“战场上留的,算是我拼过命的证据。”
杏酒正替她惋惜心疼,却见远远处走开蔺又资,“阿资!”
她挥手招呼。
蔺又资正是那日与杏酒一起的男孩子,待走近了,不算和善地朝许之脉道:“你们要见邱夫子吧,她回来了,此时正在讲课。”
鱼也不抓了,许之脉放下裤腿,拔腿就冲。
*
在候客堂等了有两炷香功夫,讲课才完结,邱伊人款款走进屋内,歉笑道:“二位久等了。”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三十而立。
邱伊人浅施粉黛,眉眼温和可人,婉婉慈美,姿仪也得体淑雅,一身深蓝色襦裙,静雅无匹。
虽然许之脉脑中冒出来的形容可能有点奇怪,但邱伊人的气质真像棉花云朵,亲切又柔和。
只就气质,站在他们面前的,确确实实是《桃李满天下》里名副其实的大女主。
可是这模样……
邱伊人,这完全熟悉的长相……
许之脉愣在原地。
她想象中,女主角邱伊人定然是美好闪耀的存在,可令她惊讶的是,邱伊人的模样,竟和前世护士姐姐的样子,完全相同。
前世躺在病床上,她也只是幻想过,却从未想,会如此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许之脉竟有瞬间分不清,此处到底是书里的世界,还是她的梦境?
跟护士姐姐实在太过相似了,相似到,她有些分不清。
“许姑娘?”邱伊人出声。
许之脉这才回过神来。
弋忘欢直接问道:“你可认识疏忽?”
“倏忽?”邱伊人仔细回忆片刻,摇头微笑,“那是谁?”
许之脉心里一“咯噔”。
邱伊人怎么会不认识倏忽神兽?书里面,倏忽一直作为她的宠物跟在身侧啊。
如果疏忽她不认识,那——
“蔺佩旬,蔺将军呢?”许之脉试探问着,“我们,能拜访他吗?”
书本完结的时候,邱伊人与蔺佩旬共同归隐桃李苑,he。
邱伊人愣了片刻,笑起来,“可惜了,你见不着他的。”
许之脉疑惑,“是外出了吗?”
“不是。”邱伊人又笑,“坟冢在梨花树下。你可以见见他,但真身肯定是不行了。”
许之脉表情震惊。
不对。
不对。
《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