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么想,只能沉默地搂着老虎臭臭的爪子。
第二日寅斑当真下山用葫芦买了些鸡汤回来,而且还非常超规格地买了四个炒菜。坐在桌子边看着自己明显吃不了的红烧肉和小炸鱼,再看看碗里头颜色发红的鸡汤,再抬头看看坐在对面看着自己一脸悲悯的寅斑,松萝忽然察觉到这件事不太对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汤里有东西?为什么,难道寅斑要毒死自己?但他也没必要这么做吧,如果想要自己死只要趁自己睡着了咬死就足够了吧?
见松萝瞅着自己一脸迷惑,寅斑徐徐拉住了松萝的手。沉默了片刻,寅斑道:
“松萝,你知道吗,我活了一千年,但还没把任何一个人养到自然死亡过。你也知道吧,比起自己杀掉一条狗吃肉,把狗养到寿终正寝,这种事反而会让人更不爽。”
见寅斑拉着自己手这么说,松萝看着这汤水好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啥。
虽然还是不理解这话背后的意思,但作为一个从小养过众多小猫,给诸多小猫养老送终过的资深主人,松萝还是能理解这话的表面意思。从小到大,每次看到自己亲手养大的猫被人害死,看到自己精心养了十几年的老猫寿终正寝,松萝都觉得身为一个强大的物种自己是悲哀的。因为自己比猫咪要强大,所以就好像有义务要保护弱小的宠物。因为作为人类的自己比小猫的寿命要长,所以就必须忍受送走众多小猫的孤独与痛苦。这种不舒服,就好像是一种强者对弱者需要尽的义务一样。
但此时此刻自己和小猫的位置似乎颠倒了,作为虎妖的寅斑变成了那个有义务保护弱小人类的高等动物,与此同时由于变成妖精活得太久,他也不得不忍受送走宠物的孤独和无奈。如今松萝忽然想起来,从前自己养的一只老猫得了肾病,毛都掉得差不多了,每年都要病危好几次,搞得眼泪精神都不少花。那时候松萝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把它安乐死掉,也许这样对它对自己都是个解脱。但是松萝对自己从小养大的动物不能够像对人一样狠,因此还是又养了这猫四五年猫咪才归西。
但认真想想,自己毕竟不是寅斑从小养大的,其实满打满算,从去年十月到现在,自己和寅斑才认识了整半年。想到这里松萝都震惊了,原来自己和寅斑才认识了半年吗?要不是这么认真想一下,松萝甚至觉得此时此刻寅斑对于自己来说比亲爹亲娘还可靠。但毕竟自己亲爹亲妈原本的确当真也不怎么可靠,作为一只无所事事的老虎,寅斑也没必要虐待自己,他随便施舍一点逢场作戏,或许也当真足够温暖李松萝一整年的了。
那么如今呢,难道说感觉留着自己没意义了,而外面的女子还在等着腾地方,所以寅斑也要把自己安乐死掉了?
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梳理这里面的逻辑,松萝看着鸡汤讷讷道:
“我对你说过吗,其实从前我有一只猫,那只猫是黄色的,是我嫡母院子里的猫生的。那是一只母猫,我不喜欢母猫,起初我不想养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乱吃药,而你吃了我。那你也会……你也会中毒的。”
听见松萝这么说,寅斑脸色一沉。沉默了片刻,寅斑坐过来抱抱松萝:
“既然不想喝,那咱们就不喝了。来吧,我吃这俩肉菜,你吃点素的。”
听说可以不喝,松萝放松地长长嘘了口气。
半夜,松萝徐徐爬起来含着泪将碗里的汤都喝了,喝过以后又把葫芦里的汤倒出来一并喝了。又过了片刻寅斑翻了个身,又用尾巴在旁边摸了摸。感觉人不见了,寅斑坐起来不耐烦地四下看看。摸黑看见松萝弱弱地躺在桌子边的地上,寅斑惊了一下跳了下来冲到桌子边将松萝揪起来。眼看碗里都空了,寅斑又用尾巴卷着葫芦摇了摇:
“靠!你全都给喝了?”
觉得此刻的自己比这辈子任何时刻都活得更有尊严,松萝喘着粗气摸黑瞅着寅斑:
“没事,这个毒药吃了不太痛苦,就是浑身上下有点燥热。”
变回人形拿着个破蒲扇不断给松萝扇风,寅斑怒道:
“神经病啊。这不是毒药,是那个王府拿的日药啊!”
意识到寅斑只是不忘初心想爽一爽的意思,自己有点过分解读了,松萝感觉自己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整个人也痛苦地捂着肚子又躺回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