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警告和威慑无师自通。即使是睡梦中也能听到她喉间已经沙哑的低喘,她的手指攥紧床单、仿佛是被逼到急处时发出的声音同兽类的咆哮别无二致。
这一段意外的时间看似很长,实际上短的要命,小茂下午同她告别回家,然后在凌晨两点被姐姐的风铃铃叫醒,走下楼梯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已经响了两回,护工小姐焦急不已的嗓音回响在寂静的深夜中。
……「对她来说,仅仅只是他人不带恶意的疏忽大意,疼痛、疾病,甚至是死亡,这些对人类来说糟糕透顶的东西都会恶意满满地找上门来,毫不犹豫地攻击她。」
他想起他一天之前才对小火龙说的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关心则乱。不管怎么说,药都是不能随便吃的东西,更何况这是花野的身体,凭借过往的经验来一概而论向来是医学史上的大忌,如果做出这样事的人是青绿——只因为过往的经验就随便给宝可梦喂效果不明的药——爷爷不仅要罚他,甚至还会被气得在家里写上十五篇川柳然后挂在实验室门口,只差没有横批青绿不得入内。
这个点已经没有去尼比市的车了,姐姐和爷爷都不在家,青绿哥现在更是远在卡洛斯留学,短时间内谁都不可能到那,小茂的错误举动造成的结果在现在的糟糕处境下显得更加变本加厉。
“我会想办法到那去的,一定,”他说着,一边努力安抚自己,一边试着去安慰护工,“请去叫医生,拜托您了——医药费什么的我们之后会补上的,现在只有你在那,你不要慌……”
他很快挂了电话,看着大厅的时钟有些麻木地开始思考方案:花子阿姨陪小智去夏令营了,现在不在真新镇,而且她也不会开车,但是如果能说服爷爷后院里的宝可梦的话,或许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到达尼比市,可是飞行宝可梦进入城市必然要登记,市区内也不允许大型宝可梦奔跑冲刺,瞬间移动之类的宝可梦技能在规则上是不被允许的……强行过门会被君莎小姐逮捕。
怎么想也没有思路,好像无论如何都过不去了。难道一定只能等真新镇通往尼比市的班车开始运行吗?
……然后呢?在这过程中什么也不做吗?
明知道她因为自己很痛苦却什么也做不到……?
两点十五分了,小茂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脸。风铃铃是少数被娜娜美留在家里的,他知道,因为它在非主观情况下的危险性几近于无,但是带一只风铃铃过去除了平添累赘外也没什么用,小茂深呼吸着平缓自己的心情,随即毅然决然地迈向了爷爷的后院。
凌晨两点二十分,大木研究所的小林研究员被哆哆的鸟类宝可梦生物的凿窗声吵醒。
“黑暗鸦……?实验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有些困惑地发出呼唤自己同伴的声音,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动作自然地把被吵醒的雷丘塞回被窝,然后在打开窗户的时候看见了两只七夕青鸟三只波波以及一位大木博士的小孙子。
“……”他的目光从平静转向了死寂:“哦,实验室又爆炸了啊。”
“对不起啦,这么晚还麻烦你起来……去睡吧,小茂,我这就过去收拾。”
“不是你的实验室炸了,”本想说服宝可梦结果却被一群宝可梦提到大人面前的小茂神色中难得夹着些无语,“实验室也没有炸过,炸的从来都只有你的微波炉吧。”
凌晨三点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医院,小林紧赶慢赶地追在他身后,花野的病房里挤满了人,几大科的眼熟的或者是陌生的医生和护士——但是谁也判断不出她的症状是什么。从以前到现在都这样,小茂甚至感觉到有几分荒谬:也不是没有带花野去过大的医院,出名的医院跑了个遍,但结果却从来都是一样的。
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不太喜欢她。
…………
就好像、是神在收割她。
有人从他手里拿走了药分析成分,也有人好像因此训斥了他,但小茂就像丢了魂一样,什么也没听进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时不时地会转出这一个猜想,然后不由自主地思考起要怎么让花野从神的手里逃开。
……但是怎么想都逃不开啊?
让心脏疼痛不已的无力感就这样从脊髓爬进脑海,令他的四肢感到冷风般透彻的麻木。
他低着头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脸色兴许不会比以前生病的花野好多少,小林犹豫地看了他一会,选择放他一个人安静地呆着。
小火龙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小茂。
宝可梦看了看手术室,又看了看他,思考了一会,或许是理解了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模仿,它踮起脚爬上椅子,学着小茂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两只爪子老神在在地拢住自己无处安放的尾巴。
“……”
“……”
又过了一会后,小茂终于注意到旁边似乎多出了什么,他抬头看了小火龙一眼。
“……是你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