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
那些庄园的佣人们因为你被凶残的歹徒迫害得伤了腿而对你充满了慈母般的关怀与你觉得有点过头的小心翼翼。并且对某位“据说在整个巴黎市都颇负盛名”的医生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说法坚信不疑,恨不得天天有十个人在门口盯着你防止你下床走动。
这让你严重怀疑自己是断了腿而不是伤到表层肌肉。
被迫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后,你终于忍无可忍,在自己躺到发霉长出木耳之前成功说服赫尔利斯太太——之前那位善良和蔼但是特别爱说话并且坚信你被吓得脑子不正常的老妇人,你只是轻度受伤,顶多就是行动不太方便,不过很快就能恢复得活蹦乱跳甚至可以倒着拔出屋子外面那颗水桶粗细的垂杨柳之后,你获得了一定时间内自由活动的权利。
但是现在你有点后悔了。
谁能想到呢?
在有花朵娇羞盛开的翠绿漂亮草地的,可爱的蝴蝶翩翩起舞,披着美丽的五彩斑斓羽翼的鸟儿欢唱的生机勃勃的花园里,树旁的草坪里,居然藏着一个洞。
然后你非常不幸地,在仅仅享受了不到十分钟新鲜自由空气和温暖阳光之后,一只脚踩到了这个洞里。
好巧不巧,还是你受伤的那条腿,你还不能动它。
更加不幸的是,女佣们和赫尔利斯太太此时都在屋子里,他们工作的地方里花园有相当一段距离——至少对于你现在这个半残人士来说是相当一段了。
花园周围没有一个人,除了摔得很惨的你自己。
你尝试了站起来几次都均以失败告终,折腾出满头大汗,然而你深陷洞里的腿没有丝毫脱困的迹象,仿佛准备就在那里生根发芽一样,一点都不关心主人的需求。
左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你双目无神地躺在草地上,决定呆到有人发现你为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no zuo no die
why me try
有一说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坑,今天本来会是一个非常适合户外活动的天气。
阳光明媚,形状各异的白色云朵在天空慢悠悠地飘着。
你的眼珠不自觉随着一朵像是兔子的云缓缓移动。
兔子走到了小猪的家,拿走了一朵棉花糖,然后跳到了欧洲大陆,沿着海岸线走了三分之二后变成了一只鲸鱼,然后碰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
你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向上看,然后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楼上的窗边,沉默地注视着你,然后和你对视。
这个人是谁?他站在那里做什么?他看你了多久?
还没等你开始思考这些问题,那个人突然伸出手。
这是想扶你起来吗?虽然你感动于这个人的好心,但是他在二楼,他的胳膊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像蛇一样从二楼伸到下面的花园。除非他是如来佛身边那个能够自由伸缩胳膊的光头和尚。
不过你现在在巴黎,就算真的魔幻到有如来佛祖存在的份上,估计佛祖也不会专程跑到欧洲来关照一个从21世纪魂穿到巴黎的你。
你正准备温柔地婉拒那个好心人并且提醒他小心不要从二楼摔下去。
虽然这个高度摔不死人但是姿势不对也会崴脚的。
你刚刚出声:“小……”
就看到那个人坚定不移地继续伸手,然后……
啪!的一声。
关上了窗户。
你默默地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户,把没来得及脱口而出的“心”自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