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心却突然悬了起来——他见过森夏恩的这种眼神——满是笑容的,但躲闪的。这个女孩去到林间空地的第一天时,就拥有这种眼神。
“我们是不是该出去?”煎锅在一边小声嘀咕着。
“感觉怎么样了,我们的小女孩?”
听到这句话,森夏恩才如梦初醒似的抽开手。她在自己的椅子上坐正了些,冷风灌进两人刚刚挨着的地方,在空气中划分出一道透明的屏障——森夏恩看着面前撑在桌子上微笑的女人,不知道她眼里的那份慈爱是不是该投到自己身上。
她只能干巴巴地回到:“我吗……我好多了。”
“森夏恩呢!她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来?我说了很多次……”熟悉的声音从手提包传来,博格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
“什么东西?”豪尔赫从包里拿出备用通讯器,一丝犹豫进入他的眼中。
“我领导,”森夏恩只能如实回答,“挺讨厌的,每天都是这样啰啰嗦嗦。”
帐篷内突然陷入一阵沉默,纽特像玛利亚一样绞着手上的衣服,但这丝毫不能缓解心中的焦灼。
“你为实验部工作?”
“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带我回来吗——”森夏恩拉紧了毯子,她有些不敢直视周围的一圈人,“安全区的情报,你们应该也想要这个吧?”
面对陌生的一切和自己无力控制的对话走向,女孩小心翼翼地出示手上的筹码。但不知为什么,她从那个医生眼中看出了心疼。
“森夏恩……”
“这又是什么?”
“我的私人电脑。”
“这个呢?”
文斯将注射器握在手上,神情严肃而冷漠:“告诉我,这是什么。”
女孩将嘴抿成细细的一条线,她抬起眼睛,对上逆光里的男人。片刻迟疑后,她笑着说:“一些……维生素A到Z的混合物。”
文斯挑起眉——他并没有被这话糊弄过去,他掂量着手里的物件,向前走了几步。在下一刻,他突然抓过纽特的胳膊。
“住手!”森夏恩从椅子上弹起,面对悬在空中的注射器,她的右手捂住注射器的头部,左手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文斯的手臂当中。此时只要文斯再用力一些,注射器的针头就能扎入女孩的手心。
“冷静点,文斯!”纽特被按着一只胳膊,但还是尽力将僵持的两人分开。
绷带上又渗出了丝丝鲜血,森夏恩不明白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这样用力。可她知道,这件危险的东西,就是不能靠近他……
他是谁?
“够了!”
最后还是玛丽拦住了文斯,她用尽全力将男人向后拽离。与此同时,森夏恩看见那个熟悉的男孩挡在了自己身前。
“我问你这是什么——”
“病毒!”在女孩的一声怒吼过后,帐篷内所有的声音都停歇下来。站在她身前那男孩慢慢转过了头,他脸上挂着的情绪近乎乞求。
“森夏恩?”
日光勾勒着男孩的轮廓,他很想对森夏恩再说一次“我相信你”,所以他乞求着,乞求着女孩给他这个机会。
“特蕾莎医生研究的变异病毒。”毯子从她的肩上滑落,那“WCKD”的徽章又一次暴露在空气中,“实验部用这种病毒刺激免疫者抗体的变异。今天早上……这支注射器本来该扎在我身上。”
“那——”
“别再问了。”纽特动作利落地抄起私人电脑,抵在文斯的胸口,他毫不退缩地与面前的男人对视,“我知道事关重大,但至少现在——别再问她了。”
纽特清楚的知道,森夏恩从头到脚都值得他们怀疑。但是从心底,他一点也不愿意看到她被逼问的画面。
文斯快速眨动着眼睛,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激进,但这都是为了整个组织的安全。他将注射器轻轻放在桌上,在准备询问这电脑如何打开时,那抹红色的身影却又出现在眼前。
“不行,”女孩抢过电脑,双臂环抱在胸前,“这个不能给你们。”
“为什么?”纽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为什么,森夏恩?”他握着女孩的胳膊,一遍遍地警告自己不要太用力。
“这很重要,”看着男孩竭力克制的表情,森夏恩忍不住补上一句,“对不起。”
这句话简直给所有人浇上一盆冷水,他们都不愿意相信,花了六个月时间救出的伙伴,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在这阵安静中,纽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心跳。
所以,这就是恢复记忆后吗?这就是失去脑卡控制的结果?可他清楚的知道,那种阿里斯说的控制——那种控制对自己并没有消失啊。
纽特的胸口闷得发疼,这就是一个最大的证据——用来证明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对家人充满戒备的森夏恩,他……
他还是爱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