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口要去打副头面,便醉意朦胧地命人支了个小舟。
画舫还没靠岸,她不想让一众夫人贵女们失了兴致,自己便乘小舟走了。
府里侍妾重了身子,她一个做王妃的自然要有所表示。
至今仍记得武惠妃曾说过的那句话。
“天冷了,加衣倒还成;若是心冷了,怕是再厚的衣也不打紧。”
那时,武惠妃像是喃喃自语,望着宫门的方向,轻轻拍着玉环的手。
玉环不敢打扰她,静静候在一旁。
“喏,玉环可要慢慢学会擦亮眼,好生看着,哪些是能用的人,哪些是心里有鬼的人。不然哪日,白白招了个白眼狼回来,小十八的心也被勾走了。”
武惠妃又叹了口气,瞥过她的小腹,“还没动静吗,我打心底盼着你们早些让我抱上孙孙。”
玉环记得当时自己满脸愧意,也是被羞得垂眉低眼。
武惠妃果真是人老了,那天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从当今陛下说到了她的几个孩子,终又是放不下咸宜,可又不能没个事由便把女儿召进宫来。
“母妃,玉环出宫便去替您看看公主。”玉环见武惠妃倦了,知道自己不宜再待下去。
“好孩子,也就你还会常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了。”武惠妃一声感慨,忽地听到门外一声轻笑:“爱妃怎得又成老太婆了?”
只见来人被人群拥着,满身贵气不怒自威。
“参见陛下。”玉环循着礼节便拜了。
“十八媳妇,趁着路还不黑便早些回去吧。”
……
玉环猛的睁开眼,看到的是鸢儿带着关怀的神色。
“我梦到母妃了。”玉环许久没说话,嗓音有些沙哑。
鸢儿却是一紧,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又找来了小厮去买些纸钱什物,吩咐给武惠妃烧了。
“王妃,用告诉王爷吗?”
玉环靠在垫背上微微阖着眼,听了话后一声嗤笑:“告诉他作甚,不过是一场梦。仔细些烧,再添些今年的新衣。”
玉环看着新打的头面,指尖轻叩马车上的软垫。
她想起自己,许久没见着李琩了。
不知此刻她的好夫君又在哪出的温柔乡?
想到什么,她面色不虞,吩咐赶车快些回府。
回去后她便叫鸢儿支了火盆,夏日炎炎,她额间带着薄汗,却仍是没心软,直直把收着的几年前的纸笺画卷扔了进去。
鸢儿知道那是什么,急的想要伸手去捞,可看着自家王妃神色淡淡,便也不敢造次。
烧了吧,无所谓又廉价的感情。
纸是好纸,一点就着。纸鸢的骨架不知是从哪找来的轻杆子,虚虚拢在火上炸了几声就没了声响。
一刻钟便没得烧了。
玉环冷笑几声,谁曾想那成筐的意、诉了几个月的情,在烈火面前这样不值一提?
她带着几丝怜悯看着那火盆:“熄了吧。”
细细的沙砾盖住了火苗,她看着火舌尽数被覆盖、吞灭。
“我乏了,退下吧。”
她缩在榻上,带着一身轻松入睡。
一滴清泪从眼角划下,最终在闷热的夜里无处遁形,消失在玉环绵长的呼吸声里。
明明是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可她就像是在这很多年了一样,许多感情和思想埋在心底,根深蒂固。
好像过了很久,久到记忆里现世父母的模样已经糊成一片,久到回忆起过去只剩那片绝望的白色。
雪山……是雪山!
玉环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可来不及细想思维便越发混沌。
这次是真的睡沉了。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纳凉的冰块撤下了,京城里的绣娘又入府做衣裳来了。
绣娘说笑着为她量着尺寸,拿出去年的衣服时不由得感叹:“王妃娘娘,你这衣裙又要再缩几分啦。”
玉环只是微微一笑,比划着腕骨处的衣袖。
待人走后,鸢儿心疼地吩咐厨房拿些糕点来,给玉环端去书房歇息时吃几口:“王妃,注意休息,怎么一年下来又清减的那么多?”
“无妨。”玉环捏起一块梨花酥,酸酸甜甜的果馅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好吃唉。”
侍妾为李琩诞下一女,便被抬了位分。
直到这时,玉环这才知道这侍妾姓柳。
玉环笑着打点柳姨娘在府里的住处用度,带着新头面赏了她,又打了金锁去看孩子。
不似旁人想到那样王妃善妒,她气色很好,身周的胭脂味都比旁人轻,小婴儿在她的逗弄下咯咯笑着。
玉环也渐渐掌握了用人之道,守着李琩的势力帮着慢慢扩大。
她来自未来,虽说从未学过权谋势力一类,可新课标要求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