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先是一愣,但看着甘黎的神情,好似是真的没有听懂她刚刚话里的意思,她面色虽有几分尴尬,但还是看了眼四周,附在甘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婢女的解释,甘黎姣丽的面容上很快便染上了一层红云。
饶是婢女的言辞再隐晦,但听着她这般解释,甘黎自是明白了过来。
她抿着红唇,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道:“这是……他的意思吗?”
婢女顿了下,才反应过来甘黎口中的“他”指的应该是陆岁淮,点头应道:“是王爷的意思。”
她说完这话,见甘黎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便小心地问道:“姑娘可还有何吩咐?若无事的话,奴婢就先退下了。”
甘黎摇了摇头,示意婢女离开。
婢女走了已有一会儿,她面上的红云却还未褪去。
那婢女适才跟她说,今晚陆岁淮来棠月阁,是要同她……
甘黎想到此处,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变得更热了起来。
男欢女爱,鱼水之欢。
过去,她每每在话本里面看到有关于这些的描述,哪怕只是一笔带过,也都会面红耳赤。
但她从前,其实也并不是全然都没有想过,在她与陆岁淮成亲后,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洞房花烛夜,同他做夫妻间的亲近之事。
只是眼下他们毕竟还未成婚,还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便要做这样的事情,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况且她也还未曾做好这个准备。
更何况,她与陆岁淮之间,如今还有着不少误会不曾摊开说清,他心中定然还对她存着芥蒂。
甘黎想起几日前,她与陆岁淮在宫中再次相见时的情景,不自觉地低低叹了口气。
陆岁淮比起从前,好像变了许多。
其实她如今心里也不太确定,他是否还同过去那般喜欢着自己,他们之间,是否还能回到从前。
而她现下,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借着今晚的这个机会,同他之间彻底解开误会。
即便他们再也无法同从前在景国公府那般相处,她也还是想让陆岁淮知道,他曾经心悦过的姑娘,亦是真心待他,而不只是欺骗与利用。
*
是夜,棠月阁内,甘黎将将沐完浴,一头秀丽的乌发垂落在腰间,她穿着一件桃粉色的寝衣,坐在窗前。
身上的寝衣是府里的婢女为她精心挑选的,说是这件衣裳的颜色极为衬她的肤色,她穿着很是好看。
陆岁淮还未过来,她手上拿着一册书,却根本看不进去里面的一个字。
她的耳畔反反复复地回响着,嬷嬷适才同她说过的话语。
嬷嬷很耐心地教她今晚应该怎么做,教她如何于床`笫之间,去讨陆岁淮的欢心。
她听着嬷嬷毫不避讳的直白话语,一面是羞臊,一面是难堪。
欢心……
她如今竟只能从床`榻之上,来讨求陆岁淮的欢心了么?
正胡乱想着,甘黎听见房门外渐近的脚步声,心知是他来了,轻轻地合上了手中的书卷,将其搁置在书案上。
半掩着的房门被人推开,她站起身,看向走进来的那个人,扬了扬唇,对他道:“你来了。”
陆岁淮关上房门,只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他的面色很冷淡,甘黎从他的眸中看不出什么过多的情绪。
他向她走近,没再同她说些什么,只是伸展开了双臂。
她微微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看甘黎站在原地没动,陆岁淮皱了皱眉,道:“嬷嬷今晚难道不曾教过你,应当如何服侍人宽衣么?”
“服侍”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有些刺耳。
甘黎垂着眸,耳垂也有些微微发烫,她知道,他这是要自己替他宽衣解带。
至于宽衣过后会发生什么,她亦心知肚明。
“嗯?”见甘黎不语,陆岁淮的声音带了些隐隐的不悦。
她抬目,对上了他的视线。
男子那双好看的眼眸里,曾经盛满了对她真挚的爱意,现下却只余下一片淡漠。
她看了几瞬,又移开了目光,对他道:“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灯光下,甘黎的面容比起寝衣上绣着的桃花还要动人上几分,桃粉色的衣袍衬得她肤如凝脂,宽松的寝衣之下,是若隐若现的柔软。
陆岁淮的目光落在她因羞赧而带着浅浅红晕的双颊上,他的眸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声音微哑:“春宵苦短,你若有什么话,不妨等到明日再讲。”
她却摇头:“我们之间,总有些话要说清楚。”
他的眸子暗了下去,“难道那日在诏狱,你与我之间说的还不够清楚?”
“我说过,那只是误会。”甘黎望向他,“陆岁淮,我对你……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