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迟来的初雪下了足足两日有余方歇。
正月初三,雪霁初晴,地面上堆积着的层层白雪在暖阳的照耀下,慢慢地消融。
与新春同至的,除却这场雪,还有京城中忽然间传出的流言。
传言道,陆岁淮并非景国公夫妇所出,实乃当今圣上之子。
陆岁淮最初听到这毫无根据的谣传之时,并未将其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他不认为有人会真的相信如此荒诞的谣言。
但似乎只在几日之内,这谣传便在坊间四起,几近造成了满城风雨。
当愈演愈烈的传言再次传入景国公府时,陆岁淮坐不住了,派身边的赤旭去彻查流言从何而起。
他自然并非是信了这些荒谬至极的言论,只是这些风闻既已传至了府里,想必陆衍与姜宜也大致有所耳闻。
姜宜眼下的身子骨比先前还要弱上许多,禁不起折腾,更受不住什么刺激。
若是让她听见了这些传闻,难免郁结于心,于养病无益。
而皇帝如今亦尚在病中,他自是也不能为了这些风言风语去惊动了皇帝。
更何况,不过是些谣言而已,他自己便能处理好。
可陆岁淮没等到赤旭查清传言的源头,却等来了皇帝的一纸诏书。
诏书中,皇帝认下了陆岁淮这个儿子,还封了他为亲王,封号‘渝’。
而景国公夫妇多年来养育照拂皇子有功,皇帝亦有重赏。
袁顺来景国公府传旨时,望着陆岁淮的神色颇有深意:“恭贺渝王殿下了。”
陆岁淮看着手中接过的圣旨,面色晦暗不明,只低声对袁顺道:“我想求见陛下,还请袁公公为我通传。”
“不是奴才不愿意为您通传。”袁顺为难道,“只是陛下现下龙体未愈,吩咐下了不见任何人,只怕连您也……”
似是担心得罪了这位新封的渝王,袁顺又补充道:“渝王殿下放心,奴才会为您同陛下说上一声,指不定待陛下过两天身子好些了,就想见您了呢。”
陆岁淮颔首:“劳烦袁公公了。”
*
皇帝封陆岁淮为渝王的消息不胫而走,眨眼间就传遍了京城。
前几日与陆岁淮身世有关的传言盛起之时,人们虽传的起兴,但也都只是半信半疑。
毕竟在这之前也仅仅只是传言,真真假假尚且不得而知,将此说与身边人听,也不过是图一时之快。
但皇帝如今既认下了,还下了诏书,那此事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只不过,陆岁淮的生母究竟是何人,人们私下里相互打听了许久仍不得知。
京城中虽对此也很快就有了好些个各不相同的说法,然当今圣上的私事,也无人敢放在明面上去说,只知道大抵是皇帝旧年时欠下的一笔风流债。
比起打探陆岁淮的生母,人们现在最为感慨的是,想这陆岁淮少时也在京城里是小有名气的纨绔子弟,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亲子,大祁的亲王。
要知道,翊王殿下可是在成婚之时才获封的亲王之位。
人们在此前都暗暗猜测着翊王殿下会是大祁将来的储君,然而,依眼下看来,倒是也未必了。
*
甘黎才刚步至栖芜居的庭院处,赤旭便匆匆迎了上来。
“甘姑娘,您可算是来了!”赤旭目露喜色,转而又叹气道,“公子把他自己一个人锁在了屋子里头,午膳到现在了都还未用。”
“都已经是未时四刻了,他还未用午膳?”甘黎蹙了蹙眉,“你们怎么也没来喊我?”
“公子说了,让属下不得去擅自惊扰您。”赤旭解释道,“而且属下以为……出了这样的大事,姑娘您一定会很快过来的。”
甘黎默了默,在知道袁顺来府上传旨一事时,她的确是想着要早些过来看看的。
她知道,一时间发生了这样荒唐的事情,陆岁淮此时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但她又转念一想,在这种时候,他应该更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上一会儿,或许并不希望受到打扰。
可她在棠月阁里坐立难安,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是决定来栖芜居看看他。
“膳食呢?”甘黎询问赤旭。
赤旭用手指了指:“就放在公子的屋子门口。”
甘黎看了一眼房门前摆放着的饭菜,道:“这想必也放了挺久了,不若我还是热一下再端进去?”
“属下每过一刻钟,都会把饭菜拿去热上一遍。”赤旭对她道,“姑娘来前,属下刚去热过,想来应该还未凉。”
“辛苦你了。”甘黎朝赤旭笑了笑,“我这就进去劝他。”
说着,她便动身往屋子那边走了去。
赤旭点点头,看着甘黎的身影,想了想又担忧道:“自今晨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