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个神经病,有产后抑郁症,她每天都在发疯,她受不了了。
这是予眠有记忆时,爸爸告诉她的话。
“予眠,跟爸爸走吧,我们不要妈妈了,好不好?”每天晚上,爸爸都会这么跟她说。
可小孩子心底总是依赖母亲的,她无端对爸爸的示好感到恐惧。即便那里还有一个【怪物】妈妈,她也要和【怪物】待在一起。
这样做的结果,往往会使爸爸生气,他“砰”地怒摔家门,出去了。
小予眠在天台踮脚注视爸爸走远,再很乖地搬过小凳子,把它放好,踩着半大的拖鞋跑到【怪物】的房间。
很黑,她挠挠门,声音跟小猫似的,“妈妈……”
门没有锁,小予眠进去了,看到爸爸口中的【怪物】,很美,和仙女一样。
可是仙女在哭,她不知道仙女为什么哭,但她看到仙女哭,她也很难过。
于是她也哭起来。
这招很有效,仙女不哭了,她几乎下一秒就手脚并爬地跑过来,着急问道:“宝贝,你怎么哭了?”
予眠注意到她来的动作,她相信妈妈是【怪物】,但她更相信妈妈是妈妈。
“妈妈永远都会保护她的宝贝。”
妈妈说过的。
不久后,爸爸回来了。
他很神秘,一身黑色风衣湿湿黏黏的,还提着一个长袋子。小予眠盯着那个长袋子,头皮发麻。
她直觉那里不是什么好东西。
爸爸把袋子和风衣都放进衣柜的最角落,问她:“予眠今天跟【怪物】说话了没有?” “没……没有。”
予眠怕被发现端倪,低下头去扣手中的兔子布偶。因为没有人缝补,玩偶的耳朵露出了大团的棉絮。
“没有就好,像予眠这么乖的小朋友,要是被【怪物】吃掉了,爸爸会很伤心的。”爸爸说,抽走了她的小兔子,扔进了垃圾桶里,“这玩偶也旧了,爸爸明天给予眠换一个新的,好不好?”
“好。”可她并不喜欢兔子,也不喜欢玩偶。
爸爸也笑了,大手摸摸予眠的头,她强忍着,才不至于呕吐。
她从爸爸身上,闻到了血的味道。 是刚染上不久的。
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眼泪像卸了堤的水一样流下来。
“妈妈……才不是怪物……”
并没有过太长时间,予眠就看见了那个袋子里装的东西。
是一把长长的,生了锈和血迹的长斧头。
她没忍住,当场“哇”的吐了出来。
爸爸被带走了,听那些人说,市内出现了一个杀人犯,作案时被当场逮住。
原来就是爸爸。
她有点庆幸地想:幸好爸爸是杀人犯,他被带走了,妈妈就不会有事了。
她就能一直跟妈妈在一起,做妈妈的宝贝。
如她所想,妈妈守护了她,以寻事生滋罪被关进了局子。妈妈呆在那里不吵不喊,她就躲在局子外面,不哭不闹。
那天,天很冷,予眠捧着一大团从兔子玩偶里掏出来的棉絮,裹住了妈妈的手,为她取暖。
她一直以为她们会这样下去,直到某一天,她看到妈妈在收拾东西,不久前,她还想给妈妈展示她新get的技能。
妈妈听完她的话,语气很温柔,予眠却很害怕,她怕妈妈会离开她,不告而别。
她看到妈妈穿上了那件长风衣,提起了那个袋子。
这不是梦,夜晚来临时,妈妈出去了。
予眠怎么也看不到她,于是她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心脏都要吐出来时,突然停止。
鲜血从她眼前飞溅过去,【怪物】的头颅,被【勇士】亲手斩下。
那个是她一生梦魇的男人,对她露出一个笑,然后说:
“我来拯救您了,我的公主殿下。”
——
“靠!这男的真不是个东西!”布诺·森与予眠有契约,也能看到王秦一家的事。
予眠强忍着不适,要知道,灵魂抽离去体验宿主的记忆对寻忆师来说,不亚于在钉子上跳舞,一口吞下滚烫的岩浆。
很奇怪,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对一个人的记忆产生共情。
布诺·森也感觉出来了,他摸摸予眠的额头,烫得灼人:“奇了怪了,以前从没这样过啊!”
当下也不管什么杀人魔不杀人魔了,直接把潜意识里的【王秦】打晕,他在现实里自然也晕了过去。
布诺·森抱着予眠,大半夜去敲一个破落诊所的门。
“敲敲敲,敲什么敲?!”诊所的门被打开,年轻的女人一瞬间愣了神,“……小予?布诺?”
“姨!你帮我看看予眠,她好像发烧了!”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小猫猫才会放下自己软捏捏又凶凶的爪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