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大约是救出师兄后的半个月。花铃也不知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几乎像是睡不醒了一般。睡到后面,她很想醒过来,于是尝试睁开眼睛,甚至咬自己的手指头。咬痛了,就会醒了。
可是每当她艰难无比抬起手臂放到嘴边,还没狠心咬下去,只觉手腕似乎被谁轻轻握住。
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骨节修长,而且不热不冷,透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倒是叫她觉得很好。她觉得这手贴着让她很舒服,也就没有强行一定要咬自己的手指了。
可是醒不来怎么办呢?
花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因她还记得自己借了狐狸的身体去救师兄的一刻好像被打了一掌,那一掌打得她很痛,根本直不起腰。现在她大约是在床上躺着,躺着其实不痛不痒,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可是她有点忘不掉自己被打的那一瞬间刺骨的痛。于是在梦中翻了个身,把自己后背晾了起来。
她在梦里嘟嚷痛。
花铃本来是无意识的举动,可她嘟嚷的时候,却有道很好听的声音问她,哪里痛。
她趴在枕头上,说背上好疼。
那声音默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其实在元珠彻底融合的那一刻就已经好了,鱼夫子倾尽修为,把她从玄门长老的手底下救了回来。此刻她穿着新换上干净的衣衫,即便不用掀开,也知道背上并无伤痕。
是以唐枕颇为默然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花铃不知道自己的伤怎么样了,只是感觉上痛,所以就委屈地喊痛。那道声音问了一声就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怪可怜的,就埋在枕头上哼哼唧唧。
她哼她自己的,也没想着非要人来安慰。可没想到,在她哼出来之时,一只手掌便轻轻落在后背上。那手用一种很小心的力道抚着她的背心。
“还痛吗?”
真是奇怪,这只手覆上来之后,她的感受就似乎落在了这只手的温度上,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感觉,于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痛了。
大约是因为她没出声,那手本来只是落下,此刻轻轻抚动,她觉得这是一只很温柔的手,本来也不怎么痛,现下更觉得舒服了很多。
她不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因睡得实在太久,脑子变得有点混沌,只是不想叫他离开。于是翻了个身,让这只手落在自己的肚皮上,准备稳稳地抓住他。可是等她翻了个身,那手却也抬了起来。花铃什么也没抓住,她瘪了瘪嘴,在梦里露出了一个甚是失落的表情。
却听到了一声很淡的笑。
“是要醒了。”
几个字从耳朵里掠过,花铃后知后觉地想,这是师兄在说话啊,师兄……,当她确切地意识到谁是她的师兄之后,如同一只蚕缓慢钻出自己裹织的蛹,她在这天的清晨终于醒了过来。
花铃醒过来后,便发现了两件事。两件,都是于她来说很受些打击的事。
她是在一座木凉亭中醒来的,那木凉亭四面垂着白纱帘,走出亭子,便能看见一片宽广的园子,山野中的园子,自然中透露着疏旷清新。绕着亭子的是一片小水流,几块平整的石板错落在水上,她踩上一块石板,看见几个妙龄的女子经过。
原来这便是陆师兄的师姐所住的地方。这真是一个好看的地方。
花铃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却无端落寞,他们自己的道观不能回去,现在只能暂住在五仙观中。这便是第一个不好的消息。
第二个,则跟师兄有关。师兄好像在牢里受了伤,是以每日都需要几个时辰疗伤,听说妙姑娘在帮着师兄疗伤,离得此处不远,就在观内的一间石洞内。
花铃很想去看看师兄。可在妙姑娘的地方,她压根不熟悉这里的路,何况内心里,她有点惧怕妙姑娘。
妙姑娘是妖,她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辨认了出来。虽然妙姑娘的妖形不似那只狐狸那么明显,可悬于她身后的蛇影着实骇人。花铃怕蛇,所以看出了妙姑娘是妖,就不愿跟她接近。
不过妙姑娘主动上门说要救师兄,花铃内心忽然就认识到了一点,那便是,妙姑娘是只好妖。
落寞且无趣地在凉亭子里思索,到了用饭的时候倒是有人给她送了吃的,是煮得颇为清淡的红枣粥。她没有什么胃口,但那粥不多不少,她不想浪费米饭,就全部吃了下去。
晚间的时候,她想这个时辰,师兄应该疗伤完了吧,他应该要回来了吧。
于是便一门心思地等着他。可是,直到她等得沉沉地睡过去。师兄也没有现身。
她心里很是难过。
睡觉的时候,她难过地不自觉哭泣,朦胧之中,却似乎有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肩。她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
第二日,花铃终于鼓起勇气,说她想见自己的师兄。
五仙观几乎没有男子,照看她的一个女修,名字好似叫做青茗,见花铃似乎快了哭了出来,便为难地挠挠脑袋,说,我去问问檀烟师姐吧!
檀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