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粒小小的珠子还给鱼夫子,花铃在水潭边跟鱼夫子告别。
她身上的衣服很快干了,看来他真的没有骗她。
花铃说,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鱼夫子在水潭边凝望女孩的背影,山中蝉鸣吵闹的声音悠然不绝。
他目送着花铃远去。
鱼夫子和花铃自然并没有看见,在水潭的不远处,一处山崖上方,几丛芦草之间,立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罗盘指针悄然停住,那个小道童模样的蓦地开口,“她居然跟妖怪一起玩。”
中年道人并未说话,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又盯住了树下的水潭,若有所思。
花铃回到观中,一进门就看到了师兄。她师兄今天不晓得怎么想的,正儿八经地坐在道观门口,面上是一种宁静沉着的神色,偶然放出的目光正落在台阶下,所以她倒霉催的,几乎是顶着师兄的目光走上来。
走上来后,她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唐枕清清淡淡地嗯了声,看着她走进门去,在她将要跨过门框时,忽地冒出一句。
“去哪儿玩了。”
花铃戳着两根手指头,很深刻地想起了手上火辣的滋味。细声细气地说,“后山。”
唐枕看着她进门,心里想她开始学会撒谎了。
陆午和花铃一样,都觉得师兄对自己严厉,花铃做不好要挨手板,他做不好可就不是挨手板这么简单。
因此两人最近都有些避着唐枕。
对他们二人的这番行径,唐枕回以一声意味不明的干笑。
四月过去,因唐枕并未放松让她上课,花铃虽是嘴巴上答应了师兄,可记不住繁复的符箓,又无法凝出半点真气,是以不得不有些自暴自弃。
她跟鱼夫子抱怨,“太难了,师兄教的东西对我来说就如同天书一样。”
鱼夫子看着她,她眉心苦恼,瘪着小嘴,是个很标准的孩子神情。
他有心吓吓花铃,“你讨厌你师兄?”
花铃不讨厌,她怎么可能讨厌师兄,她只是觉得自己愚笨,但嘴巴上哼了一声,却懒得反驳。
而后她听到这水潭里的青年开口,“也许他死了你就不会讨厌他了。”
这话说出,花铃惊愕地抬起眼睛,声音轻飘飘地回道,“我师兄怎么可能死……”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甚至从未冒出这样的念头。
水里的青年看着自己苍白过分的手,上面的经脉是突兀的深紫色,透着几分刺目的扭曲,他对女孩道,“人人都会死。”
这并非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哪里知道,他一说完花铃就跳了起来,她穿着件丹红色的布衫,薄棉布裤子,身形是个娇小的体态,这一蹦很有几分可爱的意思。
可是她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半点也不可爱,她凶巴巴地面朝鱼夫子,“不要这么说我师兄!”
然后她飞快地跑了回去。
水潭上轻轻飘下一片碧绿幽然的桐叶,鱼夫子趴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花铃的激动更显得他淡漠非常,谁不会死呢,他在心里无语地想。
因为鱼夫子突然提了一个死字,花铃半途上越想越是悲愤,她抹着眼泪往前走,走着走着,面前却忽然多了个不大的小人。
这不大的小人挡在她面前,她被撞了一下,跌回地上,摔得屁股隐隐发痛。
抬起头来,花铃看见一个比自己矮的小童子。
这小童子虽比她矮一点,但目光炯炯,透着趾高气扬的感觉。
花铃被他撞了,有些莫名,不知这人是哪里来的,兴许不是故意撞她,于是绕过去往前走。
然而走了一步,身后却听那小童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心情难受,不想搭理任何人,所以对这小童子毫不客气。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便走了。这童子瞪大眼睛,似乎很有几分不可置信,两只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回到观中,花铃一进门便下意识找师兄。她心里有种急切,非要看到师兄好端端的,才能把心中的不安放下。
道观门口的桃树下却坐着七师兄和五师兄。
陆午看到花铃闷着头往里冲,便过来把她截住,“师妹,待会再进去。”
“”花铃掀起两道眉头,满脸写着不明白。
陆午道,“师兄现在在见客……”
见客……?
余鸣的手里摆弄着一篮桃子,这是他去别的山上摘的,此刻就招呼花铃吃桃子。
把几个鲜嫩红润的挑上来,他捏着桃子对花铃说,“花铃,别去打扰师兄,有人在里面跟他说话。”
余鸣的语气并无什么阴阳怪气,陆午听了却捂嘴咳了咳。
不知究竟是什么状况,花铃走到了石桌边,这棵大桃树下有张石桌,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