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跑去问中也君“算是朋友”的那一次,我本来想趁机提出改称呼,和其他人一样叫他“中也”。
但是躺在草地上,侧身看向他的时候,我看到那双像海一样的眼睛看着天空,突然又觉得,我不想改变称呼,我不想和其他人一样叫他。
虽然刚认识时是出于谨慎但是又心机地想拉近关系,所以在知道他是首领,而别人都叫他中也的时候叫他中也君;后来是叫习惯了;不过现在,完全是因为没有其他人这样叫他,所以我要这样叫。
这样的话,中也君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叫他“中也君”,不用分辨音色,就会知道是我在叫他。
这就是故事书上所说的,朋友之间的亲密昵称的作用吧?
所以我临时改口,看着他的眼睛胡乱说了句“天空蓝得好好看”,又在他看我之前转过身去。
碧蓝天幕上稀薄的白云随风流动,我看着天空,心里升腾起一股和云一样浅淡而又显眼的隐秘得意与满足。
中也君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也要作他的特别的朋友!
像是什么心照不宣的友谊活动一样,我们在草地上躺了很久,然后在一片厚重的云飘来遮住了太阳后,感觉温度变低的中也君提议这里风大还是回去好了。
我跟他一起走回“羊”的基地,在踏进闹腾的基地的时候,我又想起一件事——今天和中也君在草地上放松那么久也没人打电话要他去救场,今天不仅是见证友谊的好日子,还是和幸运的一天呢!
从此之后我和中也君恢复了一起巡逻的正常状态,两个人一起出门一起回来,在路上也是并排走,遇到敌人时一起出手,非常有朋友之间该有的默契。
记得我第一次帮忙的时候,中也君看到我一拳把敌人打飞两米,不知为什么愣在了原地。
可能是没想到我有这样可靠的力气吧!
我趁热打铁,再次对中也君保证道:“你看,我确实挺强的,可以帮助和保护中也君!”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中也君很忙碌也很累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的。”
妈妈和故事书都说好朋友要互相帮助,以前的我没什么实践的机会,不过现在有了中也君——就连白濑也说中也君和我“不像只是朋友”,意思一定是我和中也君看上去像是很好的朋友——我理所当然想和中也君互相帮助。
中也君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看起来有点挫败,用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程度的声音自言自语:“原来你这么强……我还以为我可以……算了。”他收起失落的神情,对等待他回答的我说,“好,如果我感觉到了极限的话,我会找葵帮忙的。”
我答应了。一切看似恢复了平静,但是我心里却始终很在意中也君的那个挫败的神情。
面对朋友的帮助,他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神情呢?
*
白濑又一次在阳太训练时跑来蹭游戏机玩了。
因为最近见到的次数太多,我和这家伙也勉强算是熟了起来。
具体倒不是多友好的方式,我一边忍受他在我上文化和武斗课时的捣乱,一边抓住机会狠狠“回报”;而他则一边自找苦吃得嗷嗷叫,一边记仇地下次继续伤我八百自损一千五。
所以在我问阳太问题的时候,这家伙也厚着脸皮在我们的话题里横插一脚。
我瞥他一眼,确信了这小子脸上的表情绝对是不怀好意。
但是无所谓,正像我从来不会因为他上课捣乱就放弃教课或者忍气吞声以换来建立在他的得意洋洋上的平静的教学环境那样,我也不会因为这人不怀好意就停止问阳太问题:“阳太,为什么有人会因为朋友说要帮助自己就感到挫败啊?”
阳太还没开口,白濑就得意洋洋地开口了:“这你都不知道!”
我和阳太都惊异地看向他,等他说出下文。
白濑虽然怼我的时候及其自然,可是要他说出点什么来时,他就开始支吾,吭哧吭哧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就是……很显然……所以……肯定是……”
在那一瞬,我和阳太的心理活动应该是一样的:“啊,一开始果然是乱说的,以为他真的知道的我实在是太高看他了。”
我和阳太都收回落在白濑身上的目光,阳太陷入思考,之后迟疑地开口:“是怎么样的朋友呢?如果关系比较一般,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实力不足,所以感到有点丢脸?如果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或许是因为,原本以为可以顺利解决的事情,却被对方看出了自己的破绽,还让对方担心了,所以感到沮丧?”
我觉得阳太说的很有道理,毕竟看他思考中略带一点回忆的表情,想来这些结论都是经过生活检验的结论。
我开始思考,我和中也君肯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中也君是因为……觉得让我担心了所以沮丧?
被我和阳太忽略了的白濑不甘示弱地凑了过来,他不管不顾地用大嗓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