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考上了。”
阿英几乎是飞进客栈里,噔噔噔上了木阶,闯入门里趴在冷世安的桌前,气喘吁吁道:“阿兄,你考上了,第一名。”
冷世安看着她那张红彤彤的小脸,灿烂得竟比盛放的牡丹还要耀眼,耳边的鬓发被雨水打湿,他这才发现外头飘雨了。
少年嘴角弯起,嗯了一声,起身倒了一杯热乳茶递到她手里:“快喝点热的,祛祛寒气。”
荣娘也已经得了消息,笑着进门道:“那杯是给你的,读书辛苦,你怎么又给她喝了。”
冷世安拿起干软的帕子一边替阿英擦去鬓发上的水,一边道:“阿英喜欢喝乳茶,我不爱喝。”
阿英抬头看着少年,其实他也极爱喝乳茶,她知道的。
回到家的时候,好消息已经传遍了村子,村长领着大家带了礼物来道贺,小院儿热闹得仿佛开锅。
大伙儿一改往日的嫌弃、鄙夷,个个脸上笑开了花,好似从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村民质朴也直接,村子里祖祖辈辈出了这么一个秀才,那可是了不得的事,那是文曲星下凡,没上香磕头已是很克制了。他们送来了家中最好的东西,有粮食、手工品、猎物、瓜果蔬菜,总之是有什么拿什么,不遗余力毫不吝啬,堆在阿英家的院子当中,像一座小山。
村长还特意自掏腰包请了大厨承办了三日的流水席,全村老少都来吃席。村长觉得脸上有光,这是他当村长积攒下的功德,往后去了那边,先辈们面前可是能吹上好一阵子。
村长看着冷世安,往日的种种抛之九霄云外,越看越觉得这个娃不是凡人,一张脸乐开了花,皱纹挤在一起,搓了搓脸,嘿嘿嘿地笑着。
荣娘和蒲泉之受宠若惊,她们成亲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两个人不停地敬酒,接受乡邻的祝福和奉承话,脸都笑僵了,感觉又成了一回亲。
大家纷纷夸赞:
“早就看出世安是个有出息的。”
“将来当了大官,可别忘了咱们啊。”
“世安有空的时候给我们家那小子开蒙啊。”
……
大家都忘记了曾经对他的欺负和污蔑,还有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就连顽童们也都被爹娘拎着耳朵拽来吃席,一个个不敢吭声,翻着眼皮看冷世安,对上他的视线便赶忙躲开,再不敢造次。
这个曾经被他们嘲笑捉弄的小瘸子,如今成了整个村子的骄傲,是他们爹娘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是他们无法企及的存在。心里不爽嘴上却不敢说,只能一边吃席一边翻白眼,真是又气又打不过。
冷世安当作没看见,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些人,他不认识,也不知如何称呼,只觉得乱糟糟的一片很不适应,索性一个人躲进屋子里,继续读书。
村长酒过三巡,脸红成了猪肝色,这才敢拉着蒲泉之的手说一说心里话:“原先你家的老房子和那院子还在,那些人我都教训过他们了,你们看,要不要搬回去,毕竟还是咱们村的人。”
这次是他心里一直惦记的事,自己村里的娃成秀才,他怕回头被人抢跑咯,那叫他到了那边还如何吹牛。
蒲泉之道:“这怕是不方便了,一则要照顾世安入学堂方便,二则阿英看中了一个铺子,所以马上准备搬家了。”
村长还想问问打算搬到哪里去,门外来了马车。大家齐齐看过去,是知县大人。这可是他们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坐在衙门里的大老爷,如今亲自登门,还带了礼物恭贺蒲家的小郎君考中秀才。
这可是莫大的荣誉和泼天的福气,村民齐齐跪在地上磕头,大气不敢出。
贾知县对他们之前欺负这一家人的行径略有耳闻,也不理会,就让他们先跪一会儿吧,直直向冷世安走过来:“恭喜贤侄高中,小小贺礼请收下。”
冷世安行礼,收下东西,那是一套上好的文房,笔、砚台、墨块、笔山子还有镇纸,整整齐齐摆在锦盒里,很沉。
蒲泉之请知县大人上座,村民们这才被允许起身。
“考上秀才便要进南府的官办学堂进学,我这里有推荐信给予郎君。对了,还有几处房产,带过来给你们看看,照顾小郎君入学,可以直接搬到南府去住,或者淮州也可以,距离南府也不过半日的车程。至于房子嘛,本官来办,刚巧同知州和巡抚多少还有些同门交情在。”贾知县大手一挥,村长脸都绿了。
如今冷世安成了秀才,白先生教不了他了,他要进官办学堂念书才能拿到考取举人的考试资格,所以别说搬回村子里,就是住在这里也已然不合适了。
村长愣愣地看着蒲泉之,咽了口唾沫,到嘴的肉没了。
蒲泉之道:“那便多谢大人了,刚巧阿英看中了淮州的一个铺子,想要盘下来,我们打算搬到淮州去,这样距离世安距离大人都近些,况且……那南府的房子、铺子也实在太贵,咱们出不起。”
他笑得坦诚憨厚,知县大人点点头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