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或者说是,他们基本就不怎么认识。唯一的一次认识还是因为她参加国画大赛而他是观众——其余的关联就只剩下了省第一的学神传奇与满嘴谎言却被人喜欢着的欺骗性。学神与学渣的距离如天埑,只要周温故一直保持现在堕落的状况,她就永远都不会接触到陈戾。
她一直不懂那些女生明明被骗了还心甘情愿的希望陈戾再骗她们一次的缘由,直到现在她看见了陈戾的容貌。的确好看。周温故站直了身体,不再那么松松垮垮的如没有骨头一样。世界上可以多一个难看的学神,但是不可以少一个是学神的美人。
“嗨。”周温故捏着苹果,然后咬了一口后含糊不清的说:“兄弟们,给我个面子,把人放了。”
周温故的声音具有很大的特色,清凌凌的,如同夏日里的一捧雪,冷冽而淡漠。因此在喧闹哗然的人群内小混混也可以很明显而轻而易举的辨别出来她的声音。
“你凭什么?”姓沈的小混混不屑的抬起眼看向他:“这可是老子的事!”
“我也不想参与到你们的事情来。”周温故无奈的耸了耸肩:“但是警察来了。”
“你们实在很吵,如果不是你们揍的人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本身也算半个良好公民——”周温故上下扫了他一眼:“我就揍你们了。”
小混混和陈戾一同看向她,姓沈的小混混有些疑惑,然后整个人愣了一下:“你叫什么?”
“周温故。”
“……”叨扰了,大佬。
周温故看见美人被赦免,心情愉快的转身进了院子里,她一向懒得去追寻根源,尤其是他人的事情。旁边那些观众也看没有什么热闹可瞧了,一时间纷纷缩回那半个脑袋。警笛声长鸣,周温故一时间只觉得岁月静好,她随手将苹果核一扔,掉到海棠树下。也算是无污染纯肥料了。
她以为今天与陈戾的两次见面就为极限了,没想到还有第三次。
*
警局里,周温故与小混混们面面相觑。
陈戾阴翳着眉眼,略略垂着冷冽阴沉的眼睛。周温故面前的女警犹豫的看了一眼她,然后接着念:“与不良少年打架一次,逃课三次,无驾照飙车四次,进入黑店打游戏两次,与同学打架六次……”
这一串光荣历史念下来旁边的陈戾都讶然的看向她,周温故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其实她从根本不算坏,但是一直堕落的过程中没有人愿意拉住她一把,所以她也就放任自己跌落。
而女警还在念:“……将同学撞伤一次,乱涂乱画被罚款一次,无缘由举报三次。”
“姐姐,我们不是来做口供的么?”周温故无奈的举起手:“我知道我很受人欢迎,但是这些就没有必要去念了。”
小混混们都开始疯狂的如倒豆子一般说出缘由,陈戾皱着眉,似乎是觉得烦。周温故很难得的从他脸上捕捉到这抹情绪,她一直以为陈戾这般的骗子理应是嬉皮笑脸、油嘴滑舌的,没想到事实这么不同。
事实只是一次看不顺眼而已,警局留了小混混那几个人去做笔录并且罚款,先放了周温故与陈戾出来。周温故隐晦的避了避身体,陈戾见到轻挑眉梢:“这么怕喜欢上我?”
“……”周温故难得被噎到,如果换一个面容普通的可能就算是油腻了。但是陈戾说这种话只会觉得好生让人心动,周温故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
陈戾生的神清骨秀,眉眼好生漂亮,周温故比他提前出来,站在靠下的一个台阶。天色近晚,现在约莫是七点多钟,稀疏的星点挂在夜幕中,张牙舞爪的枯树与枝桠变成黑影偷窥着人类生活,陈戾下了几个台阶,在与周温故擦肩而过的时候,周温故很确定她听见了陈戾的话。
黏腻、低哑、潮湿又乖戾。
“别多事。少废话。”
周温故有些惊到,她刚要说点什么,就看见少年的身影已经下了台阶,离她至少有十几米的距离。她从来都没有意识到陈戾能够走的这么快,稀疏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旁边妖魔鬼怪的黑影似乎都伺机而动,像是要将他撕碎。
陈戾好生自恋。周温故心想。
明明是她帮了他——虽然这个帮也太怀有其他念想——但是他居然敢威胁她。周温故觉得陈戾听见她那一长串的光荣历史后还敢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傻就是真有这种实力。怎么说省第一也不会是傻。
周温故慢慢悠悠地顺着路沿回去,她总觉得她与世俗脱轨。世界一直在高速发展,而她的心与身都永远的存留在了那个破旧而老年的小院里,和那个檀木盒子一起,不再进步。
江南的晚上很潮,周温故走到充满桂花香的巷子口的时候都在思考有没有多余的一床被子。不用去想都会知道现在床上那一床估计已经该洗了,而还没吃完饭的她并没有那个力气去洗——周温故觉得她能够自己走到这里都是一个奇迹,更别提去费劲搬被子塞到洗衣机里面这项劳累沉重的活计了。
诱人的饭菜香与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