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正月十五,上元节。
九思坐在卫宛央的身旁,听她含笑说着昨晚的梦。
“……最后啊,出来了个小姑娘,那哭声大的,往后定是个闹腾性子。”
“活泼些多好,像我这般日日静在家里,你和哥哥恐怕又得发愁了。”
卫宛央低头,轻抚肚腹,柔和道:“到时候真要是个小丫头,陪你静在家里也不错。”
恰好此时,山怀略手端托盘进门,他束着襻膊,是刚从厨房过来。
“宛央,这是我刚熬好的鲫鱼汤,你快尝尝!”
山怀略自从得知卫宛央怀孕以来,生意上的事是能安排下去的便安排了,能推辞的也推辞了。
他在家时,跟着厨房里的厨子,学做各种补身体的汤食;还听了大夫的叮嘱,有空就扶着卫宛央走动一二。
不仅如此,家里和各个店铺庄田的账目全由他揽了过去,又分出其中一些让九思学。
九思比往日忙上许多,由山怀略带去各个铺子田庄巡视查账,再者就是见那些管事和掌柜,例行问话;有时他见生意上的朋友,也会带着九思,说是混个脸熟。
因此,九思连去酒馆的次数都少了些。
卫宛央尝了一口,点头赞了句不错。
山怀略听了,十分高兴,“你多喝点,不够的话,我再给你盛。”
他见卫宛央专心喝汤,目光便落到了九思的身上,“你前几天说的想再开个茶馆,这话是真是假?”
“哥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九思也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话。
半闲酒馆现在算得上是日升月恒,九思便想,再为自己择一喜欢的事做。
前几日,九思随山怀略巡视山家名下的店铺时,对此聊了几句。
“你若是真有此意,我便像之前安排半闲酒馆一样,替你安排好一切。”
九思忙不迭摇头。
山怀略疑惑,她是开玩笑的?只听她说:“哥哥,暂时不用你替我安排,我需要再认真考虑考虑,”
“如果我真要开的话,我想这个茶馆的所有事,由自己一手操办。”
山怀略思索片刻,而后欣慰点头,“也好。”
这会儿,门口恰有小厮来禀,“姑娘,悠然姑娘在大门口等您。”
“哥哥嫂嫂,阿然在等我,我先出去了。”九思急急忙忙地和两人说了声,端起桌上的茶,喝下最后一口。
“你慢点喝。”山怀略皱了眉头,说:“灯会不是还有一会儿吗?”
卫宛央拉了拉他,笑道:“让她去吧,两个小姑娘想多玩一会儿罢了。”
“哥哥嫂嫂,我走了!”九思说罢,起身出去了。
今天是上元节,街市人多,山怀略怕卫宛央出门磕着碰着,遂打算和她待在家里。
卫宛央看着跑出去的人,由心地笑了下,“九思比以前活泼了不少。”
山怀略闻言,正在盛汤的手一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直至那一抹身影消失不见后,才轻叹了一句,“是啊,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九思方才跨出大门,便被许悠然挽住,只听她兴奋道:“九思,我们快走,街上可热闹了!”
……
十里长街,华灯无数似月明;千门开,夜不禁,香车宝马,人面如春。
“来来来,大家都快来猜灯谜啊,把喜欢的花灯带回家!”
大槐树下,卖花灯的老板将各式花灯挂于树枝上。每盏花灯底部系有纸条,写着谜面,纸条最下方的小字则是谜目。
五文钱猜一次,答对者可带走相应的花灯。
“九思,我们去猜灯谜吧。”许悠然指着那处说完,拉着九思挤进了人群里。
此时,老板的面前站有一男子,他刚选了盏山水画圆灯,拿着花灯底部的纸条仔细读着谜面。
“上下一起说,花时特别短。”
“打一字。”
周围的人小声地讨论这个谜底,即使有人猜出,也只是和身边的人小声透露;毕竟是人家挑的灯谜,不能坏了老板的规矩。
片刻后,男子答:“昙花的昙。”
昙字拆分出的‘曰’和‘云’,皆有说的意思。
老板取下花灯递给他,恭喜道:“公子答对了,这花灯现在归你了。”
“我再来一个。”男子又掏出五文钱,递给老板。
老板把钱揣进怀里,问:“公子,你这次猜哪个?”
他指了老板身后的一个六方宫灯。
“阶前有鸟迹,打一成语。”老板读道。
男子沉思片刻,答:“门可罗雀。”
“公子厉害,又猜对了。”
最后,男子提着两盏赢来的花灯,高高兴兴地走了。
“我也试试。”一姑娘拿了五文钱给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