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几变,微侧脸闭眼平复了几息,而后又看她,不死心地问:“昨天的事,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九思迟疑地点了点头,盯着他小心翼翼道:“难道……是我很过分吗?”
月知行昨天回家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直在斟酌如何开口,她会是什么反应;可以想见的两个结果,哪个的可能更大一些。
结果她倒好,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九思见他抿着唇不说话,脸色愈发不好看,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自己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他如此说不出口。
她的脑子里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艰难开口道:“你说吧,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这般难以启齿。”
“……”月知行看着她,心下酸涩。
要自己说什么,说自己自作多情,想多了;还是说她言而无信,忘记了。
月知行心底猝然闪过一个为自己都所不齿的念头,说她昨晚接受了自己的表意。
念头一起的瞬间,便被他抹灭了,他不能这样。
月知行的心意可为日月山水所鉴,可为亲友外人所观,唯独不能模糊于暗处。
“我听温酒说,我把你头上的发带拽下来了。”九思觑着他的脸色,心里实在没谱,越说越小声,“我不会是打你了吧?还是我醉了听不进去话,偏要和你对着干?”
打?对着干?
听听,这就是她的第一反应。
月知行气闷不已,心里实在堵得慌;他的心肝肺要是有问题,少不得有山九思一半的原因。
“难不成我缠着你,做了很多让你头疼的事?”
她看有的人喝醉了,要星星要月亮,要上树要下水……离谱的要求是一个比一个。
月知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诊桌。
九思心道完了,连一句话都不愿和自己多说了,忙跟了过去,“月知行,我到底干什么了?你跟我说说吧。”
月知行想,自己暂时不能看到她,越想越气的人只会是自己。
她有什么错?不过是和许多人喝醉后一样,不记事罢了。
他不说话,抬手准备润笔,备用。
九思立马先拿了笔润好,递给他,献殷勤道:“月大夫,你请。”
说罢又自觉地替他研墨。
月知行心里虽不是滋味,但第一次见她如此殷勤,还是受用了几分,面无表情接过笔,放到了手旁的笔搁上。
“大夫,您帮我瞧瞧。”
月知行对面坐下一个大娘,九思之前看过他问诊,立马把脉枕移了过来,说:“大娘,先把您的手放上来把脉。”
她将月知行放在桌角的丝帕展开,盖在了大娘的手腕上。
大娘听了九思的话照做,又好奇大夫怎么不开口,是她在说,于是问:“姑娘,你是?”
九思略一思索,说了一个自己觉得最为恰当的身份。
“月大夫的副手。”
大娘半信半疑地看向月知行。
月知行点头,算是默认,而后伸手替大娘把脉。
温酒见状,忙把九思拉到一旁,小声道:“姑娘,你不是来问知行公子昨晚的事吗?怎么还做起打下手的活儿来了。”
“可你看,月知行这会儿像是愿意说的样子吗?”九思转头示意她看正在询问大娘的月知行,又说:“而且他现在不是在忙吗?我帮他打打下手,万一他待会儿看在我辛苦一番的份上,就说了呢。”
“姑娘,那我来做吧,你歇着。”
“这样不好,本就是我的问题,自然该我来做……”
月知行余光瞥见一旁嘀咕的两个人,以为九思递了个脉枕就后悔想走了;于是偏过头,清咳了声,等九思闻声回头,他才询问般道:“我的副手?”
九思安抚地拍了拍温酒的手臂,转身过去。
月知行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写药方。
……
九思在旁,等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后,伸手拿起桌上的药方抖了两下,递给大娘,说:“大娘,您拿着这张药方去那边药柜捡药。”
等大娘起身走开后,九思见缝插针地又开了口,“月知行,月大夫,月小神医,你就和我说说吧,我昨天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我送你回家,你把我的发带扯下来了;你说,你还会做些什么事?”
他仍不死心,想让九思忆起,哪怕一二。
九思闻言,忙拿出发带递给他,“还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接,“先放你那儿。”
九思以为他是没地方放,又妥善收好。
月知行瞧着她的动作,心情好了些许。
“你昨晚嫌我的心在跳动,说吵到你了。”月知行边说边观察她的反应,企图看出她听后,有没有想起两个人说的其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