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容易被感情掣肘,更遑论在金钱权势下的普通人。
安宁转过身来,看着王公子嘲讽地笑了,可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王公子瞧着她这副又哭又笑的模样,不免头皮发麻,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安宁直直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原谅你了,原谅你的出言不逊,也原谅你的举止无礼,更原谅你毫无诚意的道歉。”
“只是,把你带来的东西全部拿走,我不需要。”
原谅二字被她说得极重。
说出口的就是真的吗?像他道了歉,就是真心悔过吗?
谁也不知道。
王公子完成了父亲安排的事,真心笑了出来,“那就好,本公子先告辞了。”
他说罢带着东西,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了。
酒馆重新归于平静。
安宁再无刚才与其对峙的力气,一下跌坐在地,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砸在地上。
一万两万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吴叔叹了口气,蹲下扶她起来,安慰道:“安宁,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么做。”
安宁眼里尽是茫然和不解,她说:“可我明明没有错啊。”
她只是弹完一曲琵琶,和往常一样,在一万两万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端点东西或是结账。
“我们都知道。”
这世间的人,大多都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是啊,她别无选择,不是吗?
安宁擦了眼泪,尽力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我去看看九思姑娘。”
山怀略早就派了人来,帮忙将店里收拾整理好,还说他会处理后面的事。
经过前几天的那场闹事,酒馆现在根本没有客人;吴叔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点点头随她去了。
——
“安宁,快来坐。”
九思在葡萄藤架下坐着,倒好茶,等她进院来。
“汪——”
安宁被这突然的狗叫声吓了一跳。
“小白,别乱叫!”九思转头,对墙角处正在啃骨头的黑狗斥道。
她又向安宁解释:“安宁,这是小白,你别怕。”.
安宁闻言望去,果然是之前在酒馆见过的那条黑狗,问:“小白怎么在这儿?”
“月知行让南星送过来,暂时避避风头。说是昨天他父亲得了坛好酒,刚一进门,小白就扑了上去;坛子碎了,酒全撒了,他父亲一口没喝成。”
九思都可以想见月伯父的脸色,定然十分精彩。
月知行之前带小白去过三次半闲酒馆,头两次,它都是乖乖地在后院的角落啃骨头,吃大家喂给它的东西。第三次许是熟了,它趁众人不注意,将地上的小酒壶推倒,里面的酒倒了出来,被它舔了个干净;这是一万从堂中收拾进来的,客人没喝完的小半壶酒,还未来得及倒进土里做处理。
果不其然,小白醉得东倒西歪。
最后,月知行只好用竹编篮子把它提回了家。
安宁点点头,坐了她旁边的凳子,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纱布,欲言又止。
“你不用担心,伤口其实没有多深,我上了药,很快就会愈合的。”九思笑着安抚道,又问:“那天你也被吓到了吧?”
安宁见她精神还好,稍稍放了心。“我没事儿。”
好一会儿,她才又开了口,“那个姓王的来酒馆道歉了,可是,我原谅了他。”
九思闻言顿了片刻,而后了然,她并不是真心原谅,可又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选择原谅。
“安宁,别难过了。我哥哥说过,人呢不会一直好运,也不会接连不顺的。”
“很多人都会有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时候;既然做了选择,那就把它当作是最好的安排。”
安宁突然道:“是我不够强大,不足以让对方在做某些事之前,思虑一二。”
她点头却又摇头,“安宁,这个原因或许是有一点。但在此事上,你完全没有错,不要将事情归咎于自身;是那姓王的言行失礼,是他的问题,他的错。”
“偷偷告诉你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好不好?我哥哥说他会修理那个姓王的,我们就等着看好了。”
安宁扯了一抹笑,九思瞧着这笑颇为勉强,只好换了路子安慰她。
“安伯母还不知道酒馆的事吧,你回家的时候,表情可要记得放轻松些,否则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安宁心疼母亲,她不愿对母亲说这些烦心事,所以这么些天了,她从未提过半个字。
九思知她性格,所以才这么说。
“我猜酒馆最近应该没什么生意,你要不先回家休息两天?”
“不用,我没事儿。”安宁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