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机会要她明白,没有人会一直在她身边提醒、保护她、或者替她善后,她该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责。
年一思及此,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许悠然以为他是被母亲罚得太重,不知道从何说起,心里过意不去,苦着脸道:“年一,对不起啊,害你被母亲罚了。”
年一还是摇头,“确实是属下没有做好本分。”
“你给我看看你的伤,母亲不会用家法打你了吧?”
许悠然一想到家祠里的那根木棍,就没什么好印象。自己小时候弄脏了许有为的文章,被他追着打的时候,就是用的那根木棍。
“没有。”
年一哪有什么伤,自然不肯给她看,只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姑娘,你有伤在身,还是快进去休息吧。
“你等我一下。”
许悠然见他不愿,转身去翻出了自己藏的药盒,又回到门口来递给他,“你不肯说母亲怎样罚的你,那这个药盒子给你,你自己在里面找合适的药用。”
年一不接,“属下不用。”是用不着。
许悠然固执地不肯收回,一直保持着递出的动作,她不信年一会这么一直看着。
不多时,年一还是伸了手。
许悠然见状,一下把药箱塞到了他手上。“好了,我要在房间里反省了,你快回去擦药吧。”
“姑娘注意额头上的伤,属下在这儿守着姑娘。”
年一转身,背对着房门站着。
许悠然抬手搭在门上,无声地盯着年一的背影。
若在边关,前面是危险,后方是信任。
此时,她才惊觉,年一一直在自己的身后,自己其实从未看过他的背影,一如忽略了他的存在和付出。
门,猝然关上。
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许悠然很快地说了声对不起。
许悠然心下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她从来是活在当下的人,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年一听到了。
他望向院里那棵常青树,摩挲着手里的药盒,一时不知道自己做的对是不对。
——
翌日。
九思和高暄昨天送许悠然回府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约着今天一起过府,看看她的伤好得如何。
结果,两个人刚到许府,就得知这人进门后不久,就被许母关进了院子,养伤反省。
九思和高暄刚到许悠然的院子,就碰上从房里出来的许言君,被她拉着好一顿倾述。
“九思,小暄,你们俩来得正好,可一定要帮我好好说说悠然,这么大的人了,还一点都不知道轻重;好在只是肿了一处,要是破了皮再留个疤,到时候有她哭的。”
许言君说起许悠然就头疼,昨天她一回府就听到丫环在说许悠然受伤的事,惹母亲生了好大的气,竟还罚了年一。
年一在许母他们的眼里,并不只是一个侍卫,更与府上的丫环小厮不同。
他是首当其冲的斥候,是戍守边关的兵士,是值得尊敬的人。
除却关于许悠然,年一去何处,做何事,许母他们是不会过问干涉的,
若许母罚了年一,那便真是气得狠了。
九思说:“言君姐姐放心,我们会和阿然好好说的。”
高暄也点了头。
许言君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叹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三个说话了。”
高暄道好,“言君姐不用管我们了,你去忙吧,我们这就进去看看许悠然。”
许言君走后,她们刚到房门口,门猝然开了。
两个人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抓住手腕,一把拉了进去。
“啪”的一声,门迅速被阖上。
九思和高暄被拉得踉跄,许悠然扶了她们一把,这才稳住身形。
许悠然早就听出了她们的脚步声,自然也听到她们和许言君的对话,幽怨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们两个,今天是来教训我的吗?”
九思打量了面前这个正在反省的人,精神还算不错,于是问:“你被许伯母他们训得不够,还要我们两个再说上几句才开心?”
“让我好好想想怎么骂你呢?”高暄故意做出一副思索状。
许悠然听到这儿终于笑了,上前一手挽了一人去坐。
“那不是听到你们和我姐说的话了吗?”
许悠然殷勤地倒了两杯茶,请道:“两位喝茶。”
“看在你这么殷勤的份上,开门吧。”九思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能放我出去?”许悠然瞬间喜上眉梢,起身就往门口走。
“你想什么呢?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你把我拉进来,温酒被关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