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只要不下雨下雪或是刮大风,九思觉得都算是可以出门的不错天气了。
山怀略和卫宛央跟着卫母出门赴宴去了,原本也说要九思一同去的,九思摇头婉拒了。
她闲来无事,让灵冰去告知在书房忙碌的卫父,自己打算出门去逛逛;温酒自不必说,还带上了熟悉蜀中各处的灵清。
昨晚是九思这些天来睡得最好的一次,是以,今天的精神和心情都很不错。
九思外罩一件白色镶雪兔毛斗篷,衬得整个人越发清瘦皙白。
她走在前面,温酒和灵清离了几步距离跟着。
殊不知,被山怀略称为‘混世小魔王’的卫瑾,此时正躲在抄手游廊尽头的垂花门后;他的手里拉着一根黑色细线,细线沿着游廊柱子往上延伸,直到廊道中间的横梁之上;那末端处拴着一只黑蜘蛛,个头比平常的大了两倍多,还在不停地挣扎,企图摆脱细线。
这是他前两天在集市小贩手上得的,正好。
卫瑾紧紧盯着远处走来的三个人,手指捻动细线,眼中尽是等着看好戏的激动之色。
待会儿只要他的手一松,蜘蛛瞬间就会掉下来;他就等着看这位九思姐姐被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
昨天吃饭时,她没吃到自己特意加在菜里的‘好东西’,实在可惜。卫瑾想,今天一定要好好招待她一番。
这边,三人走在鹅卵石铺就的甬路上,九思转头正想问问灵清,蜀中有名的饭馆茶楼在哪儿,她们去见识一下。
她一时不察,竟踩到了颗微凸的鹅卵石,右脚被崴,几欲跌倒。
“姑娘!”温酒惊呼一声,忙冲上来扶住她。
灵清反应稍慢些,也快步上前来,和温酒一起扶她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因九思穿着斗篷的缘故,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九思崴了脚,以为是她的身体突然不适。
“姑娘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九思疼得皱眉,若只有温酒在场还好,可和灵清才认识几天,她实在不好意思在这个认识不久的人面前,或说是大庭广众之下脱了自己的鞋袜,检查脚踝是否受伤。
于是,她借着衣物遮挡,扭动自己的右脚;几下之后,她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崴了一下,并没有伤到筋骨。
她摇了摇头,开口安抚面前这两个神色紧张的人,“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此时,垂花门后的卫瑾已然愣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之前捉弄山怀略的时候,就没见对方认过输;他还以为这个妹妹跟山怀略一样呢。
卫瑾万万没想到,他都还没出手,这妹妹自己走了几步,差点摔倒不说,脸色还白得跟纸一样;他又想起昨晚接风宴上,人一来也是拿着手帕在咳,食量小得都不够学堂经常和自己打架的那小胖子塞牙缝的。
他猛然想到,这妹妹怕不是……身体不好。
九思来蜀中还没到两天,不承想自己在卫瑾的心里,已经成了一个体弱多病,弱不禁风的人。
卫瑾望着那横梁上还在挣扎的黑蜘蛛,突然没了捉弄的心思,再去看九思的眼神里,反而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意味。
卫瑾从小因为早产的缘故,被一大家子人端着捧着,也时常被告诫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是早产,比不得其他孩子的身体,这个危险不许碰,那个不好也不让做。
后来,他长大了些,那种像看瓷娃娃般的目光依旧没变;他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想法,于是想到了一个最为直接的办法,同龄的孩子调皮捣蛋,他就有样学样。
他和其他孩子一样吃饭、睡觉、上学堂,他也会调皮捣蛋;所以,他没什么不同。
温酒蹲在她的身边,神色担忧道:“姑娘,要不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灵清也说:“九思姑娘,温酒说得对,我这就去给您请个大夫。”
九思刚才又连着动了好几下脚,确定自己并没有崴伤,坐着缓一会儿就行;再者,她也不想这点小事闹得人尽皆知,让哥哥嫂嫂他们担心,便道:“不用去请大夫,你们两个安心吧,我就是没站稳,坐一会儿就好了。”
本来是说趁着天气不错出门逛逛,这会儿吹起了风,带着丝丝凉意。
冬日里的风冰冷刺骨,吹得人脸疼,头也疼。
“起风了,今天还是不出门了吧。”九思把斗篷紧了紧,失望道。
温酒知她性子,平日在家,这种天气大多是不出门的。“姑娘,那我们回院子吗?”
“回去吧。”
温酒怕她突然又像刚才那样,坚持要扶着她走。
九思拗不过,只好答应。
九思这会儿已经缓得差不多了,走路姿势与常无异;故而,没有人知道,她刚才是崴了一下脚。
自始至终,九思三人都没察觉垂花门后躲着一个人,也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