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无事,两个小丫环正坐在廊下低声闲聊;房门半阖,内里一片悄然。
温酒看了眼软榻上已睡着的九思,轻轻地拿开她手里握着的书,将一旁的薄竹片放在她停下的这一页做上记号;又抱来夏被替她盖上,才出了门去。
原本应当是熟睡过去的人,眼睫忽地颤了颤,而后微微睁开眼观察了一圈房内,听着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掀开夏被下榻来,轻手轻脚地走到房中间的圆桌旁,打开了被温酒遗忘在桌上的册子。
这些日子,温酒一直都是随身带着这册子,不管九思怎么问,她都不肯说上面写的内容。
她越不说,九思越是好奇,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一睹为快。
九思很快地翻看了一遍,大致就是吃饭和各种零嘴、看书练字、喝茶发呆、等那盆昙花开、偶尔出府……
昨天的那页还空着,应该是温酒还没来得及写。
九思回想自己昨天干了些什么事?
上午和温酒争论食谱里的蟹黄毕罗、羊肝毕罗和樱桃毕罗哪个更好吃,谁也不服谁;于是两个人特意出府去买来吃,就是为了比较出个高下。
最后,还是谁也没能说服谁。
九思心道这事儿要是记在册子上,哥哥回来看到了,定要嘲笑自己小孩子气,口味这东西本就是众口难调。
忽然,她计上心来,从书桌上拿笔过来,提笔写道:上午看书,练字各半个时辰。
她刚准备写下午的事,就听见门口有很轻的脚步声,吓得她赶紧把册子一合,放回原处;踮着脚跑回榻上,闭了眼,心虚地听着接下来的动静。
温酒推门进来,看见夏被在地上,奇怪地咦了声,捡起轻拍了拍,又替九思盖上;拿好自己遗忘在圆桌上的册子,再次出去了。
等温酒的脚步声离得远了,九思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温酒发现了自己在装睡,原来是自己不小心把夏被掉地上了,没来得及捡。
她刚才还特意仿了温酒的笔迹,也不知道温酒会不会瞧出来。
——
晚上吃饭时,在温酒怀疑且纠结的目光下,九思面色正常,若无其事地喝了一碗鲜鱼汤。
温酒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和她确认:“姑娘,我们昨天出过门,对吧?”
九思心想该来的果然逃不过,佯装平常道:“昨天没有啊,你记错了吧?”
“不对啊。”温酒还是觉得她们出过门,“姑娘,我们昨天不是出门去买几种毕罗做比较吗?”
九思连连摇头否认。
“那我去问问管家,或者问问门房有没有看到我们出去。”
九思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问:“你纠结这个做什么?”
温酒被她一打岔,果然忘了自己本要说的话,摊开册子给她看前一天的记录,也就是九思偷写的那一页。
“姑娘你看,我一般都是下午记前一天的事;可我记得,我没写过昨天的事啊。”
九思见她暂时没认出字迹,底气足了不少,笃定道:“你记错了吧,我昨天确实有看书练字。”
温酒认不出字迹不同,实是因为她来了山府之后,才开始读书识字;看的是九思的书架上的书籍,临摹的也是九思的字帖。
“是吗?可我怎么不记得姑娘昨天做了这些事。”温酒摸着自己的头很是费解,也开始怀疑自己来,“难道是我被撞傻了?可我撞的也不是头啊。”
九思没听她说过这个事情,瞬间正色道:“你被撞了?什么时候的事?”
温酒说起这事就来气,声音都大了几分。
“姑娘,你是不知道,我今早出门去取少夫人之前给你订的那双鞋,遇到了一个怪人。我当时抱着盒子从店里出来,没太注意周围,他可能走得急,也来不及停下;然后,我们就撞到一块了。”
“按说,走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也算正常。他可能觉得我是故意撞上去要把他怎么着,一把就将我推开了,害得我撞到了旁边的摊子上;结果,姑娘你猜怎么着?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他跟撞了鬼似的掉头就走,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还能吃了他不成。”
九思看她,生的圆脸又爱笑,易让人心生亲近。
温酒越想越郁闷,说:“他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故意撞上行人,再顺手牵羊偷东西的小偷吧?”
九思问她:“有没有受伤?”
温酒晃了晃自己的右手臂,表情有点委屈,“我撞到摊子后,手上的盒子掉了,我伸手去接,然后就被砸了一下。”
九思拉过她,撩起衣袖一看,小臂上果然青了一大块,相较之下看着有些可怖。
她突然想起下午装睡时,仿佛有听见一声嘶的吃痛声,声音很小,所以她当时以为是自己幻听而已。
两个人走路相撞,不可断然说此事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