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的妆容,又服了不入流的丹药,偶一次跳出那样的舞步罢了。
荣威却不相信,他自觉那双眼睛是看着戈壁上飞奔的狐兔、云霄中飞翔的鹰隼长大的,他能于鬼魅中看透红颜枯骨,断不是京城这些被酒色蒙了双眼的纨绔可比的。
他确定台上女子有着那样柔且韧、娇而美的身姿,他也肯定,如果再遇见,哪怕她已披上画皮,他也可以一眼认出她来。
然后,他就认出走在街角的她。
她只穿着寻常罗裙,妆容甚至有些凌乱,但大大咧咧踢踢踏踏地走在街上,表情却甚是欢愉。
下一刻,他便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不顾身后兄弟的诧异和嘲笑,他直奔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忘忧悠闲地走过街角时,迎面遇见一个少年。忘忧原本以为只是走错了路,便道:“借一下路,这位公子。”
那少年却并没有走开,反而近前了一步,低头俯视着她。忘忧这才发现他步履不稳,带着几分醉意。
见她抬头看自己,那少年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带着午后阳光的清爽和热烈,并不惹人讨厌,是以她也回他了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仿佛晃了他的眼,他用手遮了一下眼睛,下一刻就牵起了她的手问道:“你嫁我可好?”
思儒面露怒意,想要上前阻止,但忘忧却没有一丝恼怒,她笑着说:“你们这些男人,就喜欢招蜂引蝶,是不是?”
肃宣瑞再一次见到魂牵梦萦的姑娘,确定那不是自己酒后的一场梦,便将京城所有歌舞班子翻了个遍,终于他还是一无所获,而最初那个歌舞班子在京城也失去了踪迹。
于是,当天夜里肃宣瑞就闯进了肃予霄的书房。彼时,肃予霄正对着烛火回忆一些往事,被咋咋呼呼闯进来的肃宣瑞吓了一跳。
“爹,帮我找个人!”肃宣瑞冲进来,按着几案说。
几个月前,肃宣瑞就来了那么一回,那时他大张旗鼓地所有婢女查了一边,又在各个世家找了一圈,找什么“眼睛漂亮姑娘”,这几日又听说他在城里到处寻找。
肃予霄摔了手里把玩的玉件:“够了,你有没有完了!不就是个把女人么,若是喜欢就带回来,不行多给点银子。你一个大靖世子,至于么。”
“不是,”肃宣瑞急切地说,“我说过那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上次他让我娶李洛儿来着,寻常人家谁会提这个要求。”
“那你去李家问过没?”肃予霄问。
肃宣瑞摇摇头:“查过了,没有这个人。”
“那就是没这个人!你就是喝多癔症了!”
“没有,我又看到了!就上次献舞那个,我看得清清的,就是那个舞娘!”
这话彷佛点醒了肃予霄,他缓缓问:“那你去找过她没?找到了么?”
“奇就奇在这里,我当时就追了出去,但只找到一个眼盲的舞娘。虽然身形像了八分,但肯定不是,因为那个舞娘是个瞎子,而我要找的那个姑娘肯定是不瞎的。后来,我找遍了京城所有的歌舞班子,都说有这般磨样的舞娘只有那个瞎子了,再无第二人。而我再回头去找那个瞎子,却发现这个歌舞班子连同这个舞娘,都没有了踪迹。”
肃予霄皱起了眉头:“只有一个瞎子舞娘?你确定不是她?那日舞台隔得远,瞎不瞎得其实看不出来。”
肃宣瑞肯定地说:“不是,我也想是不是看错了,让那个舞娘跳了一段。但怎么说呢——爹,你也是看过那个姑娘舞蹈的,只能说此间无双,此生难再见。”
肃予霄却摇摇头:“不,我以前见过这样的舞蹈。”
肃宣瑞大惊:“什么?爹你以前就见过这个姑娘?她在哪里,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肃予霄没有在意肃宣瑞的无理,他缓缓指了下屋角的一张椅子:“你坐好,叫人送些茶水来,之后不要打扰。有些往事,我要跟你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