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过来劝道“别吵了,佛门之中失了体面”,但并没人主持局面,这句劝告也没人听。
忘忧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凭什么?你知道你说出来啊!”
在场有几人甚至如同铉安一样,并不认识忘忧,听两人争吵便只滋生出打探是非的心境,于是场面甚至安静下来。
李洛儿噎住了。叶忘忧不要脸,她却不能。要嫁入王府的是她,那些盘踞她们之间的利刺,纵使把她刺得遍体鳞伤,她却不能拿出给世人看。那些伤痕让人看到,只会被人品评议论,最后受伤的还是她。
忘忧叹息一声,起身走到李洛儿面前:“因是佛门,这位大师又劝我放下,我才对你说这些的。”她抚平李洛儿衣衫一个褶皱:“我从未想与你争过什么,也未曾想过做什么,你并不知道,我甚至为你去找过肃宣瑞……”
李洛儿甩开她的手,未等说话,李萱儿在一旁问道:“宣瑞?这里边有宣瑞什么事情?你找他做什么?”
忘忧这才想起来,李萱儿已在不久前与肃宣瑞成婚,如今是肃宣瑞的夫人。忘忧没理会李萱儿,继续跟李洛儿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想过你嫁给喜欢的人。”忘忧自嘲地摇了摇头:“虽然这事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李洛儿便又想起那句“不喜欢?那有什么可恭喜的?”她不认为她的姐妹、母亲会为了她嫁给喜欢的人做什么,甚至她自己都不会。但叶忘忧……李洛儿有那么一丝相信叶忘忧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因为她一直那样肆意而为恃宠而骄,那是一种李洛儿她们小心翼翼生活中所不敢奢望的、渴求的、嫉恨的……想要毁灭的生活。
李萱儿在一旁重新审视叶忘忧,她的堂姐与肃宣瑞,叶忘忧与肃家,她隐约有所耳闻,但也听听就过,但这些与万千闺中秘闻一样,怎可当真。嫁人生子执掌门庭相夫教子,才是她们的归途。她按贵族女子应有的礼仪嫁给了肃宣瑞,肃家也以礼相待。虽然肃宣瑞已有姬妾但无子嗣,她嫁进去就是家里主母,帮着王妃打理王府。
情感与爱恋有是好,但没有也无妨,地位规矩会给她需要的一切,其他的并不重要。她以为堂姐与自己一样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她能够在嫁与肃宣瑞不成的情况下,坦然接受嫁给明王的婚旨。
可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堂姐脑子中还有着什么可笑的幻想?莫非肃宣瑞与这个女人还有什么牵扯?李萱儿蓦然想起,她听家里丫鬟说起过,自家世子曾对一位“眼睛很漂亮”的蒙面佳人,念念不忘……
“你跟宣瑞什么关系?”李萱儿又追问道。
忘忧真的感到烦了。她想起自己那位姑姑也与父亲一起离开的京城,据说自己相貌酷肖她,但她的才情却十倍于己,不知那时她是否也面对这些事情,是否也感到厌烦。
忘忧看着李洛儿一字一句地说:“你、我,这皇城里的女子都身不由己,所以,听大师的劝,放下吧。”
铉安刚要上前劝慰,忘忧却对他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净讲些佛法无边、清净自然的道理,既然如此,寺里为何还让你这样清秀俊俏的小师父,给我们讲经呢?”
铉安被噎出了一脸苦笑,忘忧却不理会他转身就走,可没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惊呼:“姐姐,你怎么了?”
忘忧转身一看,众人围在李洛儿身旁,李洛儿靠着铉安的身子缓缓滑落,捂着嘴的手帕渗出鲜红的血。
忘忧和李洛儿的争执止于李洛儿捂着胸口倒下。寺院其实从来不是清净之地,从那些被放逐到寺院中的女眷便可知,那些寺院帮着掩盖过多少豪门罪恶。但剡华寺却一直自视甚高,寺里从未接受过任何被逐出家门的女眷,也未有任何龃龉发生在寺中。寺中长老说,是因为佛法感召,各位才会放下恩怨,一心向佛。但实际上,只是寺里规矩森严,小心地挑选与对待每位信徒罢了。
邀请接待骆英的主事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铉安也被主持狠狠地训斥一顿。“怎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怎可看着她们吵起来?事情不对的时候,就该讲些佛法把事情压下去!”
铉安恭顺地接受着最严厉的惩罚,心中却不以为意。确实,争执之初他可以讲一些佛法将事情轻轻揭过,但他确实存着窥人是非的心思。行走于豪门间,除了那些漂亮圆融的词句,抓在手中的阴私也是某种利器。
那个叫忘忧的姑娘漂亮又伶俐,只从她们争执间他就略知一二,事后把李家姐妹送回去后,他从同门口中得知,李洛儿因之前在庙门被劫持这次主持特地允许多带了随从,而这位叶小姐当初也一并被劫持了,这次护送她上山的竟是明王贴身侍卫。那位叫做青容的大人,名义上是护送骆家小姐,但这世间就没有置准王妃不顾而去护送长媳的道理。
忘忧原以为李洛儿是气急攻心,想着自己中毒受伤也不过才吐了回血,没想到李洛儿竟这般脆弱,这般脆弱事事还想问个究竟拔得头筹,也不怕吐多了早早死掉。谁知到了傍晚,有下人来通报,说李家小姐是中了毒。
李洛儿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