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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1 / 2)

元隆十六年,大靖朝都靖安的明媚春景一如往昔。

叶夫人李氏的心情却有些烦闷。

多年前,她在叶家鼎盛之时嫁入叶家做了叶家长媳。那时候李氏的父亲只是一个清水衙门的小官,而李氏也只是家中庶女。叶相看重她父亲的笃诚清廉,亦喜爱她的聪颖伶俐,故而向李家提亲求娶。

那时叶府如日中天,李氏嫁与叶鹏鸿攀附上了叶府,世人眼中这是鲤鱼跃了龙门喜鹊变了凤凰,是天大的好姻缘,是以在李家有了光宗耀祖的意味,连带着李家都身价倍增。

然而一切在太子薨逝那一晚戛然而止。

那几日,李氏惶恐地守在叶府,看着丈夫各处奔走,国丧家丧,前途命运如阴雨般晦暗不明,她第一次体会到豪门世家楼起楼塌的无常。

虽然之后一切尘埃落定,叶家甚至还获得了恩典,但一切也就止于此了。叶府有了忠义侯的名号,但叶鹏鸿至今还是做着当年叶相在时谋得的微末官职,靠着叶相留下的财产日渐没落。相比之下,李家那些因着她嫁入叶府而身价倍增的姐妹们,如今过的都不错,而且隐隐都超过了叶家,这让她格外心有不甘。

可是不甘又能怎样,叶鹏鸿对多年前的事讳莫如深,或者说他也不甚了解,李氏也明白,那时叶家没有获罪还能够平安至今已是不易。

还有一事让李氏心存怨念,那就是丈夫多年前带回来那个孩子。

叶鹏鸿告诉她这是家里流落在外的子侄。原本,她只以为一个长在山野间的孩子,想必没见过什么世面。

然而李氏第一次见到忘忧,背后就泛起阵阵冷汗,那一瞬她想起了叶丝珑。当年她嫁入叶家时,叶丝珑比这孩子大不了几岁,和眼前这个孩子一样,让人一见难忘的不是相貌和气度——宅门里并不缺那些美丽的姿容。

——而是世家门第中罕有的,轻灵不羁。

酷似叶丝珑的忘忧,看着李氏甜而脆地唤了声“伯母”。

李氏与叶鹏鸿育有二子二女,他们夫妻感情尚算和睦,也并无其他高门后院间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叶鹏鸿对外却称忘忧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如今又回到了母亲身边。叶家不是没有妾室和庶子,族中子侄说是过继的、妾室所出的孩子养在嫡母名下的,都没什么不可,但非要说是流落民间的亲生女儿,这让李氏难以理解。

一年一年,李氏心中的不满伴着疑问日渐增长。

前几年,李氏所出的长子长女到了婚嫁的年龄,凭借着叶府多年的声誉,仍是寻得了不错的人家,如今次子次女也到了婚龄,婚事却没有那么顺遂。

忘忧年纪尚小的时候,还算是个灵巧可爱的姑娘,但长大后李氏就觉得这个姑娘行事可以算得上毫无规矩了。当年她就带着一个玩伴似的少年,入府之后叶鹏鸿竟然给她独辟了一个院子居住,嬷嬷、侍女甚至侍卫一应俱全,别说是长于乡野间,这气势甚至不输王孙贵族。

这不仅府里少爷小姐比不来,甚至叶鹏鸿自己都没有这般排场,而那个少年,也被叶鹏鸿收为义子,送去学堂跟叶家次子叶清凡一起读书。李氏不是没有因为这个事情闹过,叶鹏鸿斥责她妇人之见,见李氏不解只好又解释忘忧貌美而思儒聪颖,叶家如今算是家道中落,子侄门徒都算助力。

一如当年叶丝珑长袖善舞地周旋于几个皇子之间。

李氏于明白了丈夫的打算,是以对忘忧也并没管束和苛责,更何况这孩子的吃穿用度也没用上府里。只是这般放纵下来,忘忧彻底养成了哪里有热闹哪里凑、不管不顾地抛头露面的性子。如今到了婚嫁的年纪,更是琴棋女红一概不会,样子是越来越美,但名声越来越差,连带着叶家的声誉也差到了极点。

流言可以一直追溯到叶相那一辈,说叶相也不是表面上那样忠义,多年来早已有不臣之心,才会落得如此下场,陛下追封忠义侯,只是掩人耳目罢了。至于叶家那对双生姐弟,当年更是和皇家纠缠不清才有此业果,而叶鹏鸿也是徒有其表罢了。

之前长女的婚事毫不费劲,如今即便有着长子长女的名声,为次子次女相看的几个人家也犹犹豫豫没有准信。

冬去春来,各府的家宴和聚会又多了起来,李氏便忙着给府里添置些新衣。

二小姐叶羽陪着母亲挑选布料,又和裁缝商定了时下京城里流行的款式,末了李氏才想起来:“三小姐呢?去喊她一道过来量下尺寸。”

不等下人回答,叶羽就撇着嘴说:“一早就跑出去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呢。”

都是小孩子的时候,叶羽对忘忧这种无拘无束甚是羡慕了一阵子,但渐渐长大后,在母亲欲言又止的愤懑中,叶羽也学会了对忘忧这种与大家闺秀大相径庭的形容举止的不齿。

李氏不耐烦地挥挥手:“那照着二小姐的身量多备一身。”

叶羽抱怨:“我不要和她一样。”

在一旁收拾东西的下人极有眼力见,未等李氏开口,便说到:“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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