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角宫。
宫尚角坐在墨池边,余光扫到杜鹃花,微微出神,拂手将枯萎的花朵清理好之后,回到书案边坐下。
叩门声响起,宫尚角搁笔,接过金复递过来的书信。
“公子,周家堡发了江湖令,好像是为了……给周家大公子奔丧。”
宫尚角心头一动,拆开信件,取出里面的江湖令和信纸。江湖令问世时间短,但也在江湖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在无锋刚出世的时候,也有人提议要广发江湖令,灭了无锋,但苦于没有令牌,只得作罢。
没想到最后这块竟在周家堡那边,现在发出……
“周大公子怎么突然死了?”宫尚角将梨花形状的令牌捏在指尖打量。梨花形状的令牌,用上等白玉所刻,散发着温润的光,中间花蕊的位置,刻了一个浅浅的“雨”字。
金复犹豫,而后垂头拱手,“不知,没有一点儿消息传出,像是突然暴毙。公子,您要去吗?”
宫尚角将令牌随手放在书案上,摇头,“这周大公子死得蹊跷,宫门不必去趟这趟浑水。上官浅的下落找到没有。”
对上官浅,金复摸不准这位主子的意思,要说他是把上官浅当无锋抓吧,他又只探听行踪,要说他把上官浅当夫人寻吧,也没那么热切。
金复想了一会儿,道:“上官小姐应是没什么危险的,前两日她还在街上买了米糕。”
“前两日?”宫尚角皱眉,声音冷冽了几分,“你们把人跟丢了?”
金复心里一慌,急忙跪下。这上官浅武功不俗,岂是他们能跟住的。半天没等来金复的回答,宫尚角心里涌起一阵不安,没由来的烦躁,“多派些人出去,去找。”
“是。”金复抱拳离开。恰好和进门的宫远徵撞上。
“哥。”宫远徵满面笑容地走上前,“我只剩下一域试炼了,花长老最近在忙,让我过些时间再去。”
宫尚角嘴角微扬,给宫远徵倒了杯茶,“斩月三式可学会了?”
“快了。”宫远徵选择绕过这个话题,余光瞥到那枚梨花,拿起来一看,“哥,这是什么?”
“周家堡发出的江湖令。”宫尚角并不避讳,让远徵知道一些江湖事也无妨。
“你要出门?”宫远徵脸色微变,“我去给你准备——”
宫尚角抬手制止他,眉眼间的冰雪化开,“不用,我不去,你出院子来,我将斩月三式的要领告知与你。”
……
郊外茂密的丛林里,唐十九和李凛楠隐在树木之后,静静看着不远处打斗的三人,其中一抹白影绰约,恰是上官浅。
短剑从腰侧穿过,上官浅翻滚避开,脚尖往上一踢,逼得寒鸦陆后退几步,被他匆匆赶来的魅扶住。
“上官浅,首领说了,只要你愿意回到无锋,你便是新的南方之王。”寒鸦陆捏着短剑,扶着胸口说。
上官浅嗤笑,并不言语,提剑便上。
三个身影又缠斗在一起,不远处的李凛楠看着翻飞的几人,目露担忧,“这计划行不行啊?李四已经引宫门人过来了,要是那会儿她还没杀死怎么办?”
唐十九轻笑,点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真盼着她死啊?”
李凛楠嘟囔:“这不是计划的一部分嘛。”
唐门有蛊毒,可改变中蛊之人面貌,按原本的计划,应让唐十九在宫门面前“杀”乐上官浅,随后上官浅再以唐十九夫人的身份去周家堡,让宫尚角好奇,从而来到周家堡。
提议之初,唐十九并不觉得此计可行,“为了你,让宫门卷入江湖纷争,这可不是宫尚角会作出的决定。”
“他当然不会为我而把宫门带入纷争。”上官浅浅浅一笑,眼中的苍凉转瞬即逝,“所以你也要出现,让宫尚角来探查你我,而不是参加丧礼,只要他到了周家堡,想做什么会容易得多。”
“宫尚角有你这样的妻子,都不知是他的福气还是劫数。”
“我未曾和他成婚,我不是他的妻子。”上官浅闭眼后睁开,“我是孤山派大小姐林浅,从现在开始,也是你的唐夫人。”
……
胳膊被拐了一下,唐十九从思绪中回神。
“林浅支撑不住了,宫门的人马上到。”
唐十九往前看去,上官浅被逼退数十步,靠着短剑才勉强站住,口中溢出一大片血,星星点点地落在白色的衣襟上,宛若冬雪腊梅。
他喉咙一紧,手情不自禁地握拳。
寒鸦陆见她露出颓势,邪气一笑,提起短剑,猛地扎来,上官浅翻滚躲避,“噗呲”一声,短剑将她的胳膊扎了个对穿,她几乎痛得昏死过去。
短剑上的毒已经开始蔓延,上官浅脑子变得迷糊起来。在这紧要的时刻,她忽然想起在宫门地牢那一日。
她一心求生,宫尚角对她说:“我保你不受苦。”
对穿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