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心一横,闭眼咬牙,手上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宫尚角握住,她不解。
“不是怕痛?”宫尚角盯着她眼底升腾的雾气,脑中闪过以前她受伤的记忆,他记得那会儿,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就疼得她快哭出来。
上官浅笑容不变,手松开衣裳,任由宫尚角抓着,漫不经心地说:“是怕痛,但有些痛躲不开。”
这话不知让他想起了什么,宫尚角怔仲,回神后松开她的手,起身出门,走出房间。仅凭一腔意志力支撑的上官浅瞬间松懈下来,靠在床角,大口大口的喘气。
宫尚角这是生气了?生气就生气吧,反正就算讨好他,百草萃宫尚角也不会给自己,想拿百草萃,还得自己去医馆。
“宫远徵……”上官浅低声呢喃,至少比宫尚角好对付。
宫尚角去而复返,手里拿着剪刀和一盆清水,搁在床案上。
“靠过来。”宫尚角伸出手示意她靠进自己怀里,见她眼底露出迟疑,心里莫名有些不快,“再浪费时间,伤口和衣服全部干在一起,更痛。”
上官浅脸色又白了几分,默默挪了过去,在他可以碰到的位置停下,没有靠进他怀里。宫尚角看了一眼两人距离,嘴唇蠕动,什么都没说。
剪刀带着丝丝凉意贴近她,轻轻剪开肩头的衣裳。宫尚角也不知道伤口的范围有多大,不小心扯到一处,衣料带着血肉分离,上官浅身子一抖,疼得她说不出话。
“呼——呼——”
轻柔的气息落在肩头,带着凉意和痒,上官浅偏头,嘴角挂着笑,眸中没有任何笑意,说:“公子曾经不是说过,自己不是个温柔的人吗?”
肩上的呼气声停了,片刻后,又有新的落下。察觉他没有回答的意思,上官浅别过头,不再追问。
已经过去的事情,得到的答案也是过时的。
用了剪刀之后,疼痛虽然大幅度降低,但刚愈合结痂的伤口本就娇嫩,布料这么一摩擦,又痛又痒,上官浅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又是一点布料剪开,上官浅实在忍不住,伸出手去挠,没任何意外被宫尚角捉住。
“很痒。”上官浅瞪他,眼底埋怨。
宫尚角蓦然觉得有些好笑,说:“还有一,受不了的话,抓着我。”宫尚角牵着她的手,来到腰间,发现上官浅不愿抓住之后,也没多劝,只是手上不再动作,上官浅吐出一口郁气,不情不愿地抓住他腰间的衣裳。
最后一块和伤口粘连的最紧,衣料陷进去,几乎都看不见,宫尚角皱着眉,手上的动作谨慎又谨慎。
“不温柔的我,你还喜欢吗?”
“什么?”上官浅抬头看他,就这一瞬间,最后一块布料和肩膀分离,上官浅疼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手上发软,跌进他带着暖意的怀抱里。
宫尚角虚虚托住她,飞快给她肩头上了药粉,火辣辣的伤口瞬间变得冰凉,上官浅也懒得计较他刚才为转移自己注意力闹得那一出了。
上官浅靠在他怀里,比任何一个午夜梦回都来得真切,独属于上官浅的幽香一缕缕飘进鼻尖,混着草药的清香,宫尚角浑身绷着,心跳一点点加速。
包扎已经完成,他却不想出声。
是舍不得她挣脱自己吧。宫尚角看着外间代表着他心的墨池,正一圈圈泛着涟漪。
她回来了,不是午夜的幻梦,不是墨池的虚影,她切切实实在自己怀里。
“公子可知道小雨山庄?”上官浅骤然出声,把沉在情绪里的宫尚角一下拉了回来,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他们明明靠得很近,心离得很远。
“不知。”宫尚角推开她,将枕头放在床后,让她靠好。
“那两个劫持我的人,是小雨山庄的人。”上官浅一脸严肃。
“劫持?”
“不然呢?”上官浅说完,眸中闪过一抹讥讽,“你不会以为我自愿跟着他们吧?”
宫尚角沉默。上官浅嗤笑出了声,说:“你既然见过阿宁,就知道我被点竹追杀,离开宫家队伍之后,我在管道上遇到了那二人,他们给我喂了毒药,要我跟着他们。”
“你为何要离开,若你留下,我——”
“你不会。”上官浅不笑了,眸色平静,嘴角的笑容配合她平静的语气,多了几分凄凉的意味,“无锋和宫门一战,公子就已经抛弃我了啊?我怎敢留下。”
宫尚角被她左一言右一语刺得说不出话来,垂眸良久,他忽然抬头,眼眸中多了几分笑意,分不清自嘲还是嘲她,说:“上官浅,我以为这次,你会用真实的样子面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