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似是被一场梦惊醒,醒来时隐有喧嚣入耳,听起来却好像更显寂寥。
她怔了一会儿才想起现下是跟师父在凡间……
今日一早师父又带她去了昨个儿那河里抓鱼,而后还在河边烤了鱼吃,不过可惜她作赌又输了,到底是没能背得上师父~
吃完鱼又去摘了果子,一路走走停停的逛着,回来时日头已落了西,师父说让她先睡一会儿,这两日她也却是觉着身子有些疲懒,本想着歪一会儿就好,没成想竟真的睡着了。
她不觉弯了唇,掀开被子懒懒撑起身子,边下床边唤了声“师父~”,却未听见有人答应,走到外间也未瞧见师父,只案边搁着书卷和半盏茶,师父是出去了么?
朦胧的暖黄光亮隔着窗纸透进来,她推开门,大片的嘈杂声入耳,客栈里灯火通明,下头坐着几桌食客攀谈着,原来已是入夜了。
她走到楼下也未瞧见师父身影,且竟也未察觉到师父气息,不免有些心焦,连带看着门外街上的人头攒动也生了几分厌烦,正想出去寻师父,忽地被掌柜的一嗓子截住了脚。
掌柜的自柜案后头伸长了脖子跟小姑娘说话,脸上的笑又将褶子堆成了朵花,“哎哟,您醒了!公子去给您买糖食了,东街有一家甜食铺子在咱们这儿那是出了名的,他们家的麦芽糖那真是香甜味儿能飘出半条街呢!”
白浅顿住脚步有些没反应过来,若非那掌柜的直直瞅着她,她都要以为他是在跟旁人说话了,师父去给她买糖食了?麦芽糖??
眼下屋里吃着喝着的好几位难免嘈杂,是以掌柜的又将嗓门稍微提了一提,“公子怕您醒来寻不见人着急,特意留了话,说您若是醒了出来找人就先小坐一会儿,他去去就回!”说着往外头望上一眼,再转回头看向好福气的小姑娘,“这走了也有一会儿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白浅往点缀着灯火的夜色里望一眼,再四下里瞧上一眼,许是眼下这屋里有些人多,她忽地便觉着脸上有些发热,师父还特意留了话让她等他?唔,好好的怎地想起去给她买糖了,她又不是小娃娃~
她不觉笑着一抬眼,视线恰好跟那还在热情望着她的掌柜对了个正着,且她好像分明在他眼睛里瞧见了八卦的神采,她隐约觉着他下一瞬没准就会脱口而出:“你表哥对你可真好!”
顶着一道这样的眼神她自然是坐不下去,且外头越是热闹,她便也越觉着想念师父,竟是一刻也等不及想要见到师父。
她朝那还拿笑眼戳着她的掌柜挤出个不失礼貌的笑,“咳,你可瞧见他往哪边去了?”
掌柜的“哦”一声,当即明白过来小姑娘是等不及了要出去找人!他又往外望了一眼,街上这会儿人越来越多,要找个人还真不容易,是以他又转回来看向小姑娘,周全劝道,“您还是等一会儿吧,这街上人多难保能遇见呢!公子回来瞧不见人免不得要着急!到时候――”
话没说完却见小姑娘拔腿就走,眨眼的功夫已是出了门,再眨眼的功夫小姑娘往西一拐就没了影儿,他连忙搁下对了一半的账本儿边喊着“哎!――这边!反了!――”,边往外跑,追出门去却已瞧不见姑娘身影,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他喊的话!
她走错了方向啊!今晚街上本就人多,这一西一东可哪能遇得着啊!
……
入眼皆是人如潮涌,她将熙攘的长街走了大半也未寻见师父的影子,只想着掌柜说那甜食铺子在东面,且师父又说去去就回想来应是不远,丝毫不晓得自己走错了方向。
再转了几转后便当真是分不出哪边是东,待得抬眼望去时,正好瞧见昨夜出来买冰糖葫芦路过的那座桥。
她不禁莞尔一笑,下意识的朝桥上走去,想着桥上能望得远些,脚下步子便也快了几分。
今日这桥上应是又新挂了不少灯笼,光影交织着明亮得近似白昼,平白让人生出暖意,她恍然便觉着师父的气息就在近处,于漫漫烟火气中缓缓朝她走来,前头的灯笼多得挡了视线,她紧走几步张望着,歪头绕过一盏暖黄的光束,而后正好撞见再熟悉不过的眸光,比此时的满眼灯火还要温暖明亮……
耳边的喧闹欢笑声和着叫卖声渐行渐远,她忽地便笑了,笑完又娇气的撅了小嘴,几步扑到师父怀里,方才还因着寻到师父开心着,这会儿便又觉得委屈,软糯的小嗓音也带了点鼻音,闷闷的问,“师父~你去哪了~”
他一路走来有些出神,想着一些往事,她朝他看来时他才回神,记忆里的小十七与眼前的小十七重合在一处,恍若他从未离开过……
他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到另一只手里,腾出手拍抚上纤弱的脊背,不禁蹙了下眉,轻低的嗓音里满是疼惜,“不怕了,师父护着你。”
他出来时她才睡下没多久,本以为她还要睡一会儿,且听那铺子不远,他才留下她一个人。
挂在脖颈上的小手微凉,他不经意又紧了紧手臂,掌心抚着单薄的小脊背轻轻摩挲了下,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