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色有些清寒,白浅打了个哈欠,将团子的小手塞进被子里,那会儿她本欲送他们去客房,团子却哭闹着要睡她的屋子,她被闹的无法,又怕吵着师父,便也只好应了。
她回头看一眼坐在矮榻边看折子的夜华,在九重天或是狐狸洞时,有时她抱着团子睡着了,夜华便也是如现下这般坐在一旁批阅折子。
她转回头望向爬在窗格上的一弯弦月,忽地便想起了师父方醒来的那一日,那日夜里,她也是这般看着窗外的月色,同子阑师兄聊了许多,那时夜华正在凡间历劫,那时她还在想着若是同夜华也能那般聊一聊该多好,可如今夜华就在身边,她却又没什么话想说了……
这个时辰,师父应是也该歇下了吧?也不知服了老凤凰的药有没有感觉好一些,那么重的伤,定是很疼吧……
微凉的风吹进窗里,她往被子里缩了缩,许是昨夜太过心惊胆战,许是这张小床让她太过安心,又许是身边的小团子睡得实在香甜,她迷糊的阖上眼皮,不知不觉便也睡着了。
她睡的并不安稳,是被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惊醒的,睁开眼便见夜华正俯身朝她靠过来。
她心下一慌,忙伸手推上他胸膛,慌乱间才发现身边的小团子不知何时已睡到了矮榻上。
她觉出他的意图,心中更是惊慌,使足了力气想要推开他,他却已近得快要贴上她鼻尖,极是暧昧的低沉道,“浅浅,你当真一点都不想我么?”
明明是火热的气息,这种强硬的压迫感却让她觉得陌生又寒冷,她不安的偏过头,想要推开他,手腕却被他压得生疼,不禁皱了眉,心中没由来的委屈又烦闷,挣扎着想要起身,“夜华,你压疼我了!”
她半只手臂都推在了他胸膛上,他却猛然压得更近,低头便要亲上来,似是带着滔天怒火,“他不会压疼你!是么?!”
这一年来他从未强求过她,甚至她每每找借口躲开,他也只是温柔的笑一笑,现下对着这样失控的夜华,她是真的害怕了,惊慌得完全顾不得理解他的话,拼命挣扎中却被他将两只手都压在了头顶,女人与男人拼力气终究是吃亏的,她一下子慌了神,心底不知因何疼的厉害,出口的已是哭音,“夜华你放开我!我不想伤了你!”
现下这种情形她若想挣脱便只有要用法术,可夜华自从醒来修为便一直未恢复多少,她若是用了法术难保不会伤了,她其实知他心中一直在介怀着修为的事,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夜华似是终于回了神,不再有所动作,她一口接着一口的喘着粗气,就在她以为夜华要退开的时候,他却突然一把扯开了她的领口,她心头一缩,指尖刹那凝了仙力,正要将他推开时,却见他在盯着她领口出神,她慌乱收了仙力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一把推开他,起身夺门而出。
深秋的夜已然微寒,她额间却布满了汗,远远的瞧见师父的院子,才恍然回过神来,自己竟是跑到师父这里来了。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师父的院子,心中慢慢安稳下来,想要近前却没有挪动脚步,脸颊有些痒,抬手胡乱抹一下,指尖满是水泽。
她定定的看着指尖,忽地便笑了,笑得苍凉又无奈,真是没用啊……
她转了脚步慢慢的踏着夜色,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却不知在想的是什么,再抬眼时,流水泠泠,清雅淡香,已是穿过了石桥,师父闭关的洞口竟是有仙泽流动,她疾行几步过去细看,竟真是师父布了仙障,心下陡然一紧,这个时候师父为何会在此处,可是身子不适?
她不自觉紧紧皱了眉,抬手想要触碰一下熟悉的仙泽却又怕扰了师父,轻手轻脚的靠坐在洞口边,心口猛然一阵剧痛,比剜心取血更甚数倍,恍若元神被生生撕裂一般,这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瞬息的功夫已是疼得沁了冷汗。
她一手撑在地上,一手紧紧抓着心口,抬头望向洞口流转的仙泽,方才那一瞬间,她莫名的觉得师父出事了,心底说不出的不安,可眼下看着洞口的仙障依旧稳固,并不像师父有事的样子。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只叹自己许是太紧张了……
她挪了挪身子靠在背后的石壁上,歪头枕着曲起的膝头,怔怔的望着洞口,也不知师父有没有觉得好一些,明日能出关么?她明日离开前还能再见师父一面么?
……
墨渊额间布着细密的汗,缓缓睁开眼,本该至少调息到天明,却是坐不下去了,他觉出她的气息一直在洞外,这个时辰,按理说她不该在此处才是。
他垂了下眸,虽知那熟悉的气息或许是他心念所生,之前他闭关时有时亦会觉出她的气息,却终是放不下心,还是想出去看看。
他拂手撤了仙障,迈出洞口蓦然蹙了眉,小狐狸衣衫不整的睡在洞口边,瘦弱的身子缩成一小团,连鞋都未穿……
她呢喃了一声“师父~”恍然惊醒,入眼是靛蓝的衣摆,茫然抬起头,师父正蹙眉看着她,她怔怔的眨眨眼,紧忙起身抓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