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莎教授的声音是如此冷漠,“时间是在10月27日,下午三点左右。”
鄢零猛然抬起头,脸上血色全无。
车上不仅有活人,还有第三队残缺不齐的遗体。
他们大多已经没有全尸了,死后还要被这样对待!
鄢零张嘴呼吸,一口接一口,努力压抑心中的悲痛。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游隼往下说:“为破晓市港口进行善后工作的二十名调查员在回程的途中遭遇拦截。”
鄢零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目的呢?”
实际上,善后小组的车辆被拦截并非稀罕事。
由于遗体运载的特殊性,当局规定善后小组的车辆只能走陆路。
这也无可避免地让被拦截成为寻常。
而会做出这种事的,大多数都是不明真相的民众。生活的贫苦,让他们轻易被地下黑市的不良商贩诱导,想盗取灾兽的尸体组织去倒卖。
这次显然与以往不同。
“袭击者,他们——”游隼犹豫了几秒。
雪鸮也变得格外沉默。
而伊莱莎教授更是直接切断链接,投影消失不见。
“盗走了尖吻蝮的尸体。”
*
调查局,负二十一层:关押牢房。
这里是破晓市调查局的底部,即便是四大部门的正式员工也无权擅自涉足的禁忌区域。
它的入口是一扇不起眼的门。
和其他楼层不同,负二十一层没有电梯直达。
门的后方是一条极其冗长、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斜梯,如果一口气走到底,会发现是死路。
真正通向负二十一层的阶梯,埋藏在重叠的分支之中。
负二十一层的安保措施是地表楼层的三十倍不止,由瓦雷利亚钢构筑而成。
全层只有一条圆环状的走廊,头尾相接,严丝合缝。
牢房靠走廊的那面,采用了科研部最新研制出的微粒子玻璃。
不论是酸、毒、炸弹,还是高低温。除非用上等离子炮,否则什么样的攻击都无法撼动这一面玻璃。
今年负二十一层关押的犯人不多,一到三十六号牢房都是空的。
三十七号牢房前,戴鸟嘴面具的人双手抱在胸前,一动不动。
她已经在玻璃前站了足有半个小时,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沉默地观察牢房里的人。
——默里·佩特鲁斯。
过去的一个月,调查局一直通过药剂控制他身上的异化。
也确实起了点作用。
以往试图强行突破异能上限的「觉醒者」,会在一天之内清空理智值,三天之内彻底完成异化,蜕变为「使徒」。
默里·佩特鲁斯没有。
他异化了,但没完全。
半边身体肿胀成黑色肉块,缝隙间滴着粘液。
右腿还健在,右手已经化作一根纤细黏滑的触手。
他右边的额头长出了一根弯曲的犄角,右眼眼尾吊起,直到整个眼眶被拉成一条细缝,乳白色的眼珠藏在眼缝之中,不怀好意地转动。
默里·佩特鲁斯背对着她,跪在牢房中央。
时而垂首,时而抬头。
负责观察他的科研人员说他每天都会祈祷。
像个虔诚的信徒。
“我们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科研人员说,“我录过音让人工智能进行分析,结果显示那是一种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默里·佩特鲁斯祈祷了多久,戴鸟嘴面具的人就站在外头听了多久。
直到一位戴独眼面具的人走过来。
“听出什么了吗?”
“一点。”鸟嘴面具伫立不动,像尊雕像,“是第一纪元的古代语言。”
独眼面具的人沉默了。
同样是全视之眼的成员,同样是学院的学生,只有三大贵族的学员有资格学习那门已经失传的古代语言。
他只是平民,没有资格。
但他很好奇:“那你……听懂了吗?”
鸟嘴面具转过脸来,面具下那双碧绿如洗的眼睛,冷冰冰地盯着他。
他自知失言,羞愧地低下头,也心慌起来。
全视之眼向来不许学员探听权限之外的东西。
回帝国星后,他必然会受到严苛的惩罚,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被逐出全视之眼……
“默里·佩特鲁斯在向一位「古神」祈祷。”
他错愕地抬头,不敢相信这位大人竟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鸟嘴面具下的人语气淡漠,正如她的代号‘老猎人’,有种对万物司空见惯的坦荡:
“「至高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