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对宋氏的这般冷静相当恐惧,颤抖着嘴唇,“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请大夫人能够……”
枝枝话还未说完,一声脆响,宋氏狠狠一巴掌落在了她的左脸,“下贱东西,认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些什么?!”
她的脸被打得侧向一边,一时哽咽,泪水瞬间润满了眼眶,枝枝强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立刻跪下道,“枝枝自知百口莫辩,但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但大夫人若要降罪以平息怒火,枝枝甘愿受罚。”
隐忍着眼泪的少女强作冷静,声音颤抖,被打了的左脸泛了红色,让她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宋氏不禁怒火更甚,这混丫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冤枉她了?反倒是她隐忍又受屈了,好一副可怜的模样!也是,这是她惯用招数,可如今在宋氏这里不管用。
枝枝心中一片凄冷,静静待着宋氏对她的发落。与此同时,几位姨娘闻讯而来,瞬间将宋氏的房间都站满了。
首先几步跑进来的便是刘氏,她一瞧房中之状,胆战心惊得连忙跪下向宋氏告饶,“大夫人,全是枝枝的错,你大人大量,别和她个丫头片子一般计较!”
来的路上她向婢女打听清楚了,枝枝这丫头,平时闷不吭声的,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事情?可不管是不是枝枝做的,如今惹怒了大夫人,要是大夫人一怒之下将她们母女赶出去那可怎么得了?她这好日子可还没过多久呢!
刘氏从进门到跪下向宋氏告饶,一眼都没瞧过枝枝,更遑论一句维护,只一股脑的将错处全揽在枝枝身上。枝枝失望备至,却一想也明白了,母亲还能为了什么呢?
另三位姨娘分别问候过宋氏的情况,就各自察言观色不言不语,倒是二姨娘率先开了口,“不是我说五妹你啊,可真是教女不善啊,如今连大姐的安危都敢拿来算计了。”
“是是是,二姐说的是,全是我对这丫头少管教才让她做出这种事情来!”刘氏只低头哈腰。
“娘!不是我做的!”枝枝实在无法忍耐,声音带着哭腔,忍着的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晶珠滑落脸庞。娘怎么能这样呢?不分青红皂白,只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让她去承认她根本没做过的事。
别人不相信她污蔑她也就算了,奈何自己的亲娘也这般……
“你给我闭嘴!做了这种事情还有脸哭!还不快向大夫人认错!”刘氏恼得不行,气得拧了枝枝几下,又作势要强按着她给宋氏道歉认错。
“我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要我承认?!”枝枝挥开刘氏按着她的手,红了的眼睛恨恨得瞪着刘氏。别人都可以看低作践她,但她不能再自轻自贱!难道她就要活该这么被人侮辱吗?!
刘氏不料这死丫头平时像个闷葫芦,可脾气却是相当的倔强。一时没脸,气急败坏的上手就打,嘴里也不住得唾骂道,“你还敢回嘴!打死你算了!省得你在这里丢人现眼!”
宋氏冷眼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又打又骂,一个淌着泪,死不肯低头。
“好了,别在这儿演了,直吵得我不得安生。”宋氏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刘氏瞬间噤声,也不再去管还在垂泪的女儿,只惶恐的等着宋氏的发落。
“姑妈,这五小姐心思歹毒,做出这样的事来实在不可轻饶啊。”宋蓉儿在一旁看着这出好戏,见演得差不多了,便想要适时给与她最后一击。
“哦?你觉得该如何呢?”宋氏眸光晦暗,主宰着眼前跪着的两人的命运。
“按照大成律例,凡是谋害嫡母者,应当受官仗五十,逐出家门。如今证据确凿,无须姑母动手,不如移交官府发落。”宋蓉儿笑意盈盈,心中得意不已,才打五十仗也算便宜这庶女了,可瞧她这身娇体弱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
枝枝耳边嗡嗡直响,已经听不清宋蓉儿还在宋氏耳边又说些什么幸灾乐祸的话,她还悲痛于母亲的不信任,以致于心灰意冷,也对自己之后的命运,茫然无措。
刘氏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霎时面色惨白。她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逐出家门?那岂不是她也要跟着一起被赶出去?
“表妹倒是对大成律例颇有研究。”
宋蓉儿话音刚落,只听得谢麟的声音从厅外传来,他容色冷峻,眉头轻拧,踱步进屋后扫了一眼这一屋子的人。
目光最后落到跪在地上,形容灰败的枝枝。
听到他的声音,枝枝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那般清醒过来,她抬眸深深望着谢麟。对啊,还有兄长呢,他会相信自己吗?
枝枝红着眼睛,脸庞泪痕交错,额头至脸颊是已经干涸的血迹,饱受磨难的样子仿佛一朵开败了的芍药花,独立于世,任人践踏可仍然不肯低头。
这副模样直挺挺得撞入他眼帘,谢麟不禁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