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像有些忐忑:“我是哪里没照顾到啊……我都搜了啊,于欢欢本来提到的就少,还有什么我要注意的啊?”
就在我反思的当口,一辆摩托停在我旁边,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摘下头盔,目测大约三十到四十岁的蜡黄脸上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意,隐约露出了一嘴焦黄色的门牙:“妹妹,怎么不回哥哥微信啊?”
——完蛋!我忘了于欢欢有个社会人男朋友。
目前的形势下,我没有什么心思和他纠缠,更何况现在我进了这个身体人生地不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李秀珠李阿姨:“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事情,我们下次再联系吧?”
那男人一愣,好一会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良久他勃然大怒:“于欢欢你什么意思?你他妈找谁了?你个烂货翻脸不认人?”
那话听得我直皱眉,但是眼前人火气正盛,想要解决事情就不能针尖对麦芒:“我没有找任何人,我要回一趟福利院,有急事,我们可以改日再约好吗?”
那男人一股气就像是打在气球上,半天也不知道下一句要从哪里开始发难,好一会才抬起头龇牙咧嘴瞪我:“谁信啊!你回福利院干嘛?找那个不孕不育的傻逼圣母要钱?哥哥给你不行吗?”
这话说得我一股火从脚底冲到天灵盖,大概是眼神一时之间过于明显,那人瑟缩了一下肩膀,对我翻了个白眼:“至于吗?你瞪谁啊?李秀珠生不出孩子,被老公打成个瘸腿,又不是什么新闻,你他妈昨天还跟我说这种女人就活该呢,今天就这样子,你耍脾气给老子看啊?”
但是心里再生气,也应该先解决面子上的问题:“李阿姨照顾我很久,今后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该这么说她……我确实回去有些事情,很着急,能不能让我先去处理了。”
那男人似乎也有点没了火气,烦躁地摸了摸头发,横了我一眼:“你他妈今天怎么这么扫兴,到时候下次可别再舔着脸喊赖哥带你,他妈的本来是你求着我们带你玩,现在弄得像我求着你似的。原来你偷拿那个老女人钱的时候不见你愧疚,现在假惺惺的……呸。”
骂了好一会,大概是看我没什么反应,那个人觉得无趣,便也只能呸一口,骑上摩托给我吃了一嘴尾气,顺道扬起路边的脏水打在我的鞋子上面:“吃*去吧,妈的!”
我沉默了一会,看着皮靴上的脏水,扭头走进旁边的公厕。
镜子里是一个造型分外夸张的小姑娘,大概也就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满脸都是浓妆,隐约能感觉到下颌上似乎还黏着什么东西,戴着撑开眼睛都有点费力的巨量假睫毛,头上是造型夸张的灰绿色头发,应该剪成了时下流行的狼尾造型,耳朵重得发疼,挂着两个老大的金属耳环。
我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面对镜子里全新的自己,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真是个混蛋。”
说实话,冷亦寒也好,沈月婉也好,我都不太关心,但是这个于欢欢明明是在李秀珠庇护下才能长大,却偷她的钱出去享受,还在外贬低那个一直照顾自己的人,这是我决然不能接受的。我取下两个不太习惯的沉重耳环,对着镜子深深叹了一口气,眼里只剩下迷茫:“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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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在老城区的一个巷子里,已经很有些年头了,大概是那个自建房盛行的年代遗留的产物。
我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很难相信自己居然现在是在一个玛丽苏小说世界观里面:“这不就是典型的现代城中村嘛……到底哪里玛丽苏啊?”
“哎呀。”忽然,我听到背后一声呼喊,回头就看见一个头发斑白的中年阿姨手里端着水盆,目光惊讶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欢欢?是欢欢吗?”
我有点局促地蹭了蹭自己的衣服,偷偷瞟了一眼女人,带着些许试探喊了一声:“李阿姨?”
没有我想象中的久别重逢,因为李阿姨忽然像铁血战士那样扑了上来:“我,我打死你个臭丫头!你气死我了!我今天就要打死你!你怎么还知道偷钱呢?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你这个坏东西,坏死了!”
瘦小的女人连哭带喊地扑过来,手上半点轻重没有,打得我深吸一口气,却也不敢使劲反抗。
她太瘦弱了,看起来只有一米四多一些的样子,身体干瘦得可以透过衣服望见肩胛骨,明明可能还没到五十岁,却已经满脸皱纹,褐黄色的皮肤上爬满树皮一样粗糙的纹路,跑过来的时候一条腿一瘸一拐,因为受力不均匀像极了老旧的机械玩具。我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阻止她,只能拽住她的手,对着那黑白交织的头顶有些委屈地喊着对不起。
——明明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虽然这么想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委屈,但是看着面前面黄肌瘦的李秀珠,我怎么也不能把这种委屈传递给她:“对不起,李阿姨,你打我吧,我知道错了。”
这句话让李秀珠愣住了,她仰起头看着我,又用力打了我一拳:“你,你知道错了?那你怎么能那么混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