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瓦莱里奥嘴里的奥希似乎又充满人情味,她像某一个具体的人,拥有情感,至少不是这样冰冷的集群机器。
那么奥希是什么?
是海洋之神,还是在千百年繁殖和传承中形成的社会整体。
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灵魂,还是一个冰冷无机质的生存机器?
瓦莱里奥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她说:“我想我可能知道你们在疑惑些什么,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应该是一些关于格拉斯和母亲这两个位置的所有东西。你们跟我来。”瓦莱里奥抱着孩子,离开了她停留的荒芜产室,“也许你们正是我们希望的变数。能够将我们从奥希的噩梦里拯救出来的希望变数。”
瓦莱里奥留下这样一句话。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模式。
现在希达和莱斯知道雅西法尔在打什么算盘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恍然大悟和无奈。
“走吧,我不会不管这件事。我主动的,雅西法尔只是让我看到这个了而已。”希达说着,昂首跟上了瓦莱里奥的步伐。
莱斯跟在后面。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竖琴,和奥希。
所以他也不会不管这件事。
狡黠的编剧为他们准备好了舞台,他们自愿提供演出。
毕竟舞台需要这个,它们很需要那一个或者两个外来者演员。
“我想你们需要先看看这个,嗯,这是我们种族的开始,也是延续。”瓦莱里奥带领着他们,来到了一处石板之上,“这是我们种族的雄性,或者说繁衍的另一半。”
“你是指,这个?”希达不可置信地指着脚下的石板。这未免有点过于匪夷所思了。
还好瓦莱里奥否认了,她说:“在这下面。这下面是所有的基因。我们会回收所有结束生命的海妖的身体,并把她们的基因封存,在这里转化成可以可以提供繁殖的雄性因子。我们就是在这里获得孩子,成为母亲。”
“你们会知道,嗯,孩子的另一半基因来自于谁吗?”希达问道。这是一个很伦理的问题,不过可能海妖们不是很在意这个。
“嗯,知道啊,但是没得选。反正每个母亲都会爱她的孩子,这一半基因以前是谁并不重要,她们都是被代谢掉的细胞。”
“好吧。”希达说道。
“说回基因,往常来讲是这样的。不过最近海崩变频繁了,很悲伤的是海崩之后的身体基因不具备繁殖活性,也就是说基因库里要永远失去那些海崩者的基因,这挺可怕的,代表着奥希在一点点被蚕食。”
说到这瓦莱里奥抱紧了臂膀。
”以前我想到这件事会特别恐惧。别觉得奇怪,最勇猛的战士在面对自己的恐惧时仍会汗毛倒竖,我就是这样。不过现在这种感觉不见了。也许是因为我脱离了奥希,反而可以看得清楚:奥希在害怕消亡,所以我们每一个人害怕基因的断裂和消失。
“这有什么的,比起自己的消失,奥希什么的并不重要。”曾经的脚趾头在一旁咕哝道。
不过没人理她。
瓦莱里奥继续着她的讲述:“这就是最近母亲增多的原因——海崩频发已经成为定局,那不如在海崩之前保留更多必要的基因。”
听到这里,莱斯终于开口:“忘记了问,在社会的奥希组成中,格拉斯是什么部分?”
“头脑,或者说脑子。这个和魂灵不一样,弗洛拉才是魂灵,她是奥希的意志,我只不过是一个思考工具。不过正因为这样,我也知道很多东西。”瓦莱里奥说。
“她们舍弃掉了脑子?”莱斯疑惑道。
“奥希有很多脑子吗?”希达问道。
瓦莱里奥回答说:“只有一个,她们让仍在上升期的大脑去生孩子,保留基因,然后换上了一个幼年期的不成熟大脑。说实话我真的很担心弗洛拉把这个孩子撑死。这次的弗洛拉可是个野心家,她疯狂而不理智。”曾经的大脑十分嫌弃这位魂灵。
“所以说你们现在是一个没头脑的奥希。”希达总结道。听起来很好笑,也很荒诞,但也很残忍。
于是她说:“我们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