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我与颉利可汗的关系降到了冰点。虽然他每日下朝后,第一件事仍然是来我这里探视,但是我却不想与他说任何话。每次他来,便转过了头去不理不睬。他一开始还耐着性子相劝,后来也渐渐有了脾气。正如歌中所唱的那样,“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生活毕竟不会永远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冷静下来,我也开始后悔当初头脑发热,一意孤行来到突厥,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几近丧命也就罢了,还把我的心肝宝贝给弄丢了。若是找不回来,且不说我该如何给他爹爹,给大唐皇室交待,单我自己怕是就要心痛死了。
这些日子,我整夜整夜,都难以合眼。因为我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了承乾。看到他从那样一个抱在我怀里的,粉装玉琢的小婴儿,一点点长大,会笑了,会爬了,会站了,会走了,会说话了......会拿着从王府花园里新摘的鲜花来给我显巴,会把爱吃的东西先递给娘亲吃,会在宫里的太液池里泛舟时哈哈地笑,会抱着我的脖子撒娇说不要吃鸡蛋........每次梦到他,我就会从梦中惊醒,哭湿了枕头。每当这时,心中对颉利可汗的怨气也会更深了一层。
我的身体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自然是越来越差。我已经不敢再看镜子,因为我深知我此刻这般模样,比之先前中毒时,更加憔悴枯槁。因为先前虽然我身体上备受折磨,起码有心爱之人和可爱的儿子围绕在我身边,心理上倍感安慰。可如今呢?不仅旧疾加新伤发作,心中也悲苦交集。
这一日,我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在苦熬了一夜后,第二日清晨,执意要起床亲自去寻找承乾。身旁的侍女们苦劝无果,也拦不住我。然而我刚刚下床,脚下一软,便晕倒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身边围着一堆人。正将我抱在怀中的,便是颉利可汗。见我醒来,他长长松了一口气。我虚弱地问:“我这是......昏过去多久?”
颉利可汗眼中盈满了泪水。他颤抖着声音说:“你.....你心中有怨气,怎样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请你再也不要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了,好不好?我最近一直在寻访乾儿的下落,已经有了些眉目。你如果有什么万一,等乾儿回来若是见不到疼他的娘亲,他会有多伤心?”
我支撑着坐了起来,抓住他的衣袖,连声问道:“你说找乾儿已经有了眉目,可不是哄我的?”颉利可汗正色道:“本王以突厥可汗的身份向你保证,绝不是哄你。如果顺利的话,不出几日你应该就能见到乾儿了。”
我大喜之下喜极而泣,连连问道:“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颉利可汗道:“也是本王早晨才得到的消息,我本想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跟你讲。你现在养好身子要紧,就当是为了乾儿,好不好?”
我深感他说得在理。我若是再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怕是撑不到乾儿回来那天。强打起精神,我勉强笑道:“真是有些饿了。我想吃一点枸杞莲子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