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床上百无聊赖地躺到了晚饭时间,我虽然依旧一点胃口也无,倒是很好奇这萧皇后打算用什么法子能让我进食。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无人来给我点起灯,我不由得有些怀念在颉利可汗的宫里被百般呵护的日子。
又过了不知多久,只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却不是萧皇后或者刘姑姑,而是一个十八九岁,圆脸大眼的小丫头。她身材胖乎乎的,相貌甚甜,一笑起来两个小梨涡格外好看。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几样十分精致的小菜。
小丫头将托盘放在了桌上,点亮了我床头的油灯。她一双灵动精乖的大眼睛,滴溜溜打量着我,悄声笑道:“你就是那位我们太子爷一直心心念念的小秋姑娘,是不是?奴婢叫听荷,以前一直服侍太子殿下的。皇后娘娘现在派我来服侍你,说你就是以前唐国公府的二少奶奶。嘻嘻,她却不知道,其实我早听我们太子殿下说起过你,这下子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此地听到“小秋姑娘”这四字,不由得脸上一红。这小丫头看来是杨暕的心腹,竟然连此事都知道。看她一副天真烂漫,口无遮拦的样子,我只好不置可否地笑笑,道:“听荷,当真是好名字。”脑海中只想起李义山的诗句“留得枯荷听雨声”。
听荷听我夸赞她的名字,不由得十分得意,笑道:“太子殿下喜欢下雨天独自在宫里的亭中听雨点落在荷叶上的声音,于是便给奴婢起了这个名字。”杨暕果然是风雅之人,若是赶上了清平盛世,怕是也能成为唐玄宗那样的风流天子。
那听荷将托盘摆在我面前,昏暗的灯光下,我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盘中是一碟青笋双菇,一碟樱桃蜜汁藕片,一碟龙井茶香素鸡,一碟爆浆豆腐,一碟松仁豌豆尖,一碗荷叶冬笋汤,一碗翡翠白玉银丝面。每一道菜都是小小一口,色泽鲜美,精致非常,却全是素斋,一点荤腥也无。
听荷道:“自从先帝驾崩后,我们娘娘就终日茹素。也不知道这素斋小秋姑娘吃不吃得惯。”我虚弱地微笑道:“这很好。”心想我本无胃口,无论是素是荤,我总之都是吃不下的。
听荷夹起一块冬菇喂到我口边,我虽然依旧恹恹的没什么胃口,出于礼貌,还是张口吃了。入口只觉得味道极其鲜美,这美味有很多层次,似乎将我每一处味蕾都调动了起来。我是个对美食很有鉴赏能力的人,然而自来到了古代,极少吃到如此精致美味的佳肴,就是大唐皇宫里的厨子也做不出如此美味。我不由得问道:“这是谁的手艺?”听荷道:“是徐姑姑。徐姑姑是皇后娘娘最喜爱的厨娘,当年在御膳房里也是最有名的。”我心下了然,杨广与萧皇后每次下江南,都会将最好的厨子,最得力的宫女带在身边。萧皇后远赴突厥,自然也带着自己最得力的人。看来这木屋里住着的除了萧皇后,还有刘姑姑,徐姑姑和听荷三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旁人?
我本打算问一问听荷,但是实在没有力气,想着以后总会知道,不急于一时。在她的服侍下吃了一些菜,又喝了大半碗汤,吃了小半碗面。每一样菜都是鲜美绝伦,美味至极。在突厥王宫中,颉利可汗与手下人总怕我病中营养不够,给我吃的大半是高蛋白的鱼肉蛋奶,而我中毒后嘴里发腻,一点也吃不下这些。如今面对这些精致清爽的素斋小菜,倒是让我有了些胃口,用得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