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再次醒来,已经不知过了多久。虽然依然头晕,但是腹中已不再痛了。身边只有颉利可汗与御医二人在。见我醒了,二人皆满脸喜色,长舒了一口气。那御医为我诊了脉后,喜道:“恭喜可汗,秦王妃已无大碍。那解毒奇药血参玉露丸果然有奇效。”
颉利可汗笑容满面,道:“有劳大夫了。”他让那御医下去,帐中只剩下了我二人。他走过来轻轻扶起我,让我倚靠在他怀里,将桌上的一碗汤药喂入我口中,柔声道:“你感觉可好些了?大夫说,你体内还有些余毒未清,喝了这碗药能好得快些。”
这一日发生了这许多事,我也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一时感慨万分,怔怔地落下泪来。
颉利可汗怜惜地将我抱得更紧,内疚地道:“是本王不好,没能好好保护你,竟然让你经历这些。”
我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凄然道:“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贪吃贪玩,又怎会........妾身当真是不祥之人,自识得可汗,给你添了多少麻烦。如今更累得可汗为了我,惊扰了令堂的陵寝,妾身真是百死莫赎........”
颉利可汗安慰地望着我,截口道:“快别这么说,本是本王无用,没能好好保护你,你又何错之有?只是如今看来,你的一应饮食,还是只能由宫里供应,由人试毒之后再吃才好。”
我毕竟是刚刚苏醒,说了这一会子话,感到十分虚弱困顿,又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天色已黑。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颉利可汗。他似乎十分疲惫,眼里布满血丝,见我醒来,喜道:“你这一觉睡得好长,本王都有些担心了。”我虚弱地说:“我这是睡了多久?”
颉利可汗道:“整整两日两夜。现在已过三更。”
我傻傻地看着他,问:“可汗就这样.......在我床边守了两日两夜?”
颉利可汗笑道:“我实在不放心你,又怎会走得开?你刚刚经历了这许多事,若醒来第一眼看不到我,害怕了怎么办?”
我大是感动,泪盈于睫。颉利可汗忙道:“你刚刚恢复过来,可切莫情绪激动,不利于复元。你饿了没?我让御膳房给你弄点吃的?”
我摇头道:“我是什么也吃不下。可汗快去休息吧,如此熬着,便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颉利可汗道:“本王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睡也是睡不着的。这两日以来本王一直都在思考,那掳走乾儿与给你下毒的,是否是同一伙人?乾儿被掳走那次他们倒似乎并无恶意,只是想给你施加压力,让你尽早返回大唐。然而你中毒之事,那些人却是罪大恶极,生生想置你于死地。本王只是想,这下毒者,不但知道本王带你去了那夜市,还知道本王素来不吃馄饨的习惯,又能获得金盏奇花这样稀有的毒药,能同时办到这三件事的,除了兰莎,就只有一个人。”
我问道:“是谁?”
颉利可汗道:“那便是本王的叔父,阿密特。你曾在星辰殿中见过他。首先,本王带你去夜市之事,原是临时起意,事先并未告知任何人。只可能是有人在夜市里看到了本王,然后告知了下毒主使之人。是谁能在王城里有那么多眼线?本王身为一国之君,饮食方面的喜好极少被人知晓,而只有为数不多的亲信也知道本王不食香菜。他们当中,阿密特是最有权势也最有能耐的一个,只有他能弄到金盏奇花这样的毒药,也只有他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弄到一个有模有样的馄饨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