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山上的墓地埋葬了仙人脚村祖祖辈辈的老人。
外公常说,他走后也要葬在这里。只是魏云裳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突然。
她看着墓碑上的遗像,照片上的年轻笑脸熟悉又陌生。
子欲养而亲不待,魏云裳沉默地站在新立的墓碑前,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眼睛干涩得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魏云裳就这样木愣愣地站着,直到墓前半人高的纸钱堆里再没有一点火星,才挪动麻木的双腿,梦游般回了家。
回到自家老宅门口,看着门前的两座小石狮子,魏云裳又开始走神。
她家老宅子是一座小四合院,几年前还不流行建别墅的时候也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气派豪宅。
从门口的小石狮子到宅子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外公带人亲自打造的。
几十年的风吹雨打并没有让它显得破败,反而因为主人的精心维护,多了一些沉淀的韵味。
魏云裳推开门走进去。
屋檐下各种农具整齐地堆放在角落,外公走之前刚用过的锄头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院子里挂在枇杷树上的秋千轻轻晃动。
井沿上外公为了哄年幼的她而刻上去的云纹还清晰可见。
小时候抱着外公大腿死缠烂打了一个多月才挖成的小池塘里,粉色荷花亭亭玉立,池边的几垄菜地郁郁葱葱。
这座宅子从里到外都是外公留下的痕迹。
魏云裳眼眶发烫,手一抹却什么都没有。一整天滴水未进的喉咙干渴得仿佛要烧起来。
目光落在枇杷树后锁起来的地窖入口,不想去拿钥匙的魏云裳顺手抄起一把锄头慢慢走了过去。
嘭!嘭!
高高举起的锄头落在锁链上,带着斑斑锈迹的锁链应声而断。
巨大的反震让魏云裳的手臂关节酸痛无比,再也握不住锄头,手一松锄头倒在一边。
地窖里面除了些粮食杂物外还放了两个不算大的酒坛,是她十八岁那年和外公一起酿的。
“等你结婚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喝了!”
魏云裳还记得当时外公说这句话时脸上期待的笑容。
可惜他永远都喝不到这两坛酒了。
体力不支的魏云裳就地一坐,敲碎一个酒坛的泥封,一股清冽的酒香扑面而来。
她眼眶微热,抱起酒坛狂饮起来。
烈酒带着灼人的温度在身体里流淌,把魏云裳的意识都烧得迷迷糊糊。
手里的酒坛空了,身体里像是烧着一把火,她踉跄着爬起来,却像是一艘狂风巨浪中漂泊的小船般摇晃个不停。
她闭了闭眼睛扶着墙站稳慢慢踏着楼梯走出地窖,出了门却不小心踩中地上的锁链身体一歪向后倒去,后脑勺好死不死磕在了锄头上!
剧烈的疼痛让魏云裳清醒了一瞬间,恍惚间眼前好似闪过一道刺目亮光,紧接着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暗红色的鲜血蜿蜒流淌,在她身下画出一朵死亡之花……
意识从沼泽般的黑暗中挣扎出来之后,魏云裳的第一感觉就是——窒息。
相对优越的反应能力让她瞬间了解了自己的处境,她正被勒着脖子悬吊在半空中!
她的脖子好像要断了,头也疼得像要爆炸一样。
濒死的感觉是如此的可怕,求生的本能让魏云裳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抓住绳子猛地一用力,将脖子解救出来,随后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爆发过后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魏云裳半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除了本能地大口喘气外什么也做不了,脑子里空白一片。
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喉咙仿佛被划了一刀般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看着身下陌生的织花地毯,她缺氧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
“红袖,你不是说表姑娘上吊了吗?胡说八道!我看表姑娘好着呢!”
魏云裳艰难地抬眼,便看到一个穿金戴银的古代贵妇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身后长着一双弯弯柳叶眉的丫鬟偷看了魏云裳两眼着急地辩解:“蝶姨娘,奴婢真的亲眼看到表姑娘要上吊的!”
她激动地指着房梁上的绳子道:“您看这绳子还挂在那儿呢!”
贵妇人对上魏云裳茫然的目光,不屑地哼了一声讽笑道:“表姑娘起来吧,坐地上像什么样子?你也不先打听打听,将军一早就出府去了,今个儿你注定是白忙活一场!”
这贵妇人容貌艳丽,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红润饱满的脸蛋上还带着几分稚嫩。
魏云裳确定自己没见过她。
她是谁?红袖是谁?表姑娘是谁?将军又是谁?
她不是在自家老宅子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