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冬季,北平的冬天就过于寒冷了,燕王府南方过来的人没有一个不被冻得措手又跳脚。饶是厚厚的棉衣穿着,一到晚上,都不想脱衣服进被窝,瞬间的寒冷几乎将人冻住。
燕王妃已大腹便便,不足一月就要分娩,屋子里自然是炭火充足,大家都愿意过去服侍,更是争抢着给王妃和世子、郡主守夜。
就寝前妙贞吩咐姨母:“冬季天干物燥,各屋里都用着炭火,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两个一组,分两组前半夜后半夜四处巡逻。各院子门口救火总的大缸,如今天冷也都上冻了。如此一来一旦走水,岂不是束手无策。入夜后,要在大缸四周架起火堆,避免水上冻。”
姨母一一记下,就出门吩咐下人做事去了。燕王在榻上,一边看书,一边问:“贞儿此举,是不是过于小心了?已经有人彻夜巡逻,发现走水,就能喊人扑救,有两个院子烧着火,有些水能用就行了么,何必劳民伤财多此一举。”
“王爷有所不知,这北平冬天多西北风,火借风势,顷刻间就能着一大片,只有一两个院落的水缸里有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京城宫里冬天不结冰,当然不用这么做。可汉唐皇宫里冬天就是如此,长安也好,洛阳也罢,冬天皇宫里每个院子都是这么做的。即便如此,冬季毁于火灾的宫殿庙宇还是不计其数。先贤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水火无情,事关咱们一家子的性命,在这方面是一两银子都不能省的。”
妙贞这么一说,他自己都觉得考虑不周,不好意思地笑了。
“北方越冬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军士们御寒都衣物,粮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草原上的强盗到了冬天不牧马放羊,就开始来这里烧杀抢掠,还得处处提防,时不时打一仗。”朱棣担忧地说。
“到了冬天草原上也缺吃少喝,这帮蒙古人只能来我大明抢掠才能保住命,每年都是如此。还是要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治住他们。”妙贞感慨地说。
“我看了,想赶尽杀绝已经是不可能了。到底是成吉思汗的子孙,骑上战马四海为家。几十人的残部,20年过去就发展出一个部落。谁知道继续往西,又是哪里?当年草原上除了南下攻打中原的蒙古鞑子,往西的其他成吉思汗的子孙又到了哪里,在哪里落地生根?”朱棣说到这里一脸感慨。
“史书中张骞出使西域,苏武牧羊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是最西端。不过我看《唐书》中记载,武则天执政时万国来朝,据说有很多比西域更远的地方也有人过来通商做贸易,史书记载的就有波斯、天竺。那些人皮肤雪白,头发金黄,体型高大,有蓝眼睛还有绿眼睛。那些人能翻山越岭来到我华夏,想必铁木真的铁骑也能一直向西,攻城掠地,建立政权。我也同意王爷所说,茫茫草原戈壁,蒙古人遍地都是,想要斩草除根已经是不可能,早晚都是心腹大患,至于怎么对付此一时彼一时,不必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才沉沉睡去。外面值夜的翡翠和珍珠,相视一笑,也不禁羡慕起王爷和王妃的恩爱。大婚至今,恩爱如初,更难得的是,孩子都两三个了,还有说不完的话。
刚过冬至,滴水成冰的日子,燕王妃要生产了,稳婆和郎中、奶妈早就到位了。这已是妙贞的第三胎,稳婆说很快就能生下来。燕王在产房外等着,虽然不如前两次紧张,不过听着里面一阵阵哀嚎,他双拳紧握,也微微有些颤抖。
反而是徐达,一早燕王给他报信,他就连忙过来了。前两次女儿生产他都不在,这一次他内心也很紧张。
直到里面的哀嚎一声强过一声,他再也坐不住了,不由地站起身来,吩咐一个女使:“快进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女使连忙跑进去,不多会儿跑出来行礼说:“回王爷、国公爷的话,稳婆说小殿□□型有些大,王妃有些吃力,不过一切正常,她能处理。”
听到这里,翁婿俩都松了一口气,片刻又把眼光看向产房,眼神中都是焦急和担忧。
又过了一个时辰,徐达茶都喝了两壶了,才听得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聪产房穿出来。他和朱棣几乎同时从椅子上跳起来。片刻,姨母就一脸喜色急匆匆从产房出来,对着他二人道喜:“王爷、国公爷,大喜啊!王妃又生了一位小殿下,这孩子生下来我看足足得有七八斤,白白胖胖的。”
说完不等二人细问,又一转身进了产房,又是不到片刻,抱着襁褓种的婴儿出来了。徐达和燕王连忙凑上去,孩子果然胖胖的,看起来很是健壮。
“王妃怎么样?”朱棣连忙问道。
“王妃还好,只是刚生完有些虚,刚进了一碗参汤,这会儿正闭目养神呢。”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老二生下来就展现出与老大完全不同的一面。老大生下来就安静,长得像舅舅秀气内敛,老二闹腾,长得像亲爹。
朱棣看着这个孩子黑黑胖胖的样子,虽然皱巴巴,可是看起来非常健壮,哭起来中气十足,手脚不停地挥舞着,非常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