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冬季,太子殿下亲自来凤阳给诸位王弟送越冬物资,顺便考核一下诸王的练兵情况。
徐达长子一个月前上书陛下,为避东宫诸位郡王皇孙的名讳,恳请皇帝陛下为他改名。太子殿下和皇帝都对徐达、徐允恭的谦卑、谨慎十分满意,于是陛下亲自为他赐名徐辉祖。
太子这次来凤阳就是沐英和徐辉祖陪同护卫。看着太子带来的琳琅满目的越冬之物,众王爷感动的不得了,尤其是燕王和周王拉着太子的
手,感动的热泪盈眶。
太子看诸位弟弟衣着朴素,脸色都是又黑又黄,显然不管是下田耕作还是军营练兵,都是亲力亲为,心里十分满意。
沐英看燕王脸上逐渐有了英武之气,谈笑间沉稳平静,神态刚毅自然,练兵时胸有成竹,骑在战马上虎虎生威,不由暗中佩服。可是没来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此人日后必定是太子殿下的劲敌。”
徐辉祖提议临行前想去行宫探望下姐姐,太子殿下笑着答应了:“快去吧!明年燕王夫妇就要去燕京就藩,再见面也不知何时。你们姐弟二人素来感情深厚,都到了行宫岂有不见面的道理。”
徐辉祖谢了恩就策马往行宫赶去。沐英看他走远,忍不住趁机进言:“殿下,诸王在行宫不论是耕作还是练兵都还算勤勉,回去可以和陛下交差了。只是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连忙说:“大哥,你我兄弟二人,无论何时都是亲如一家,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兄长事事为我打算,就算有什么思虑不周的总是为我着想,何曾有过私心?”
沐英听太子这么说,心下十分感动,于是说:“殿下,今日巡视,我看燕王有勇有谋,性格坚定百折不挠。我觉得此人内心高傲,恐非屈居人下的性格。殿下虽然与他一母同胞,可这防人之心不可无,殿下不可任他做大做强。如今他已得徐达为岳父,诸皇子无人能及。听闻燕王妃有勇有谋,于他更是如虎添翼,倘若他有不臣之心,殿下要有所防备才是。”
太子听他真么说,脸色一沉,思索片刻才说:“大哥说得是,如此能不畏流言,大胆进言的我身边也只有大哥你了。文忠表兄虽然也忠心耿耿,终究这些王爷都是他的骨肉血亲,他断不会如此进言。也只有兄长只把我一个人的当至亲,爱护有加忠心耿耿。兄长所顾虑都我会认真考虑,加以防范。”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帝王家就是如此,身为藩王没出息不行,太有出息了也不行。
行宫里,辉祖正与姐姐说着话:“八月里陛下就把李文忠从前线调回来,接管京城的一切防御。父亲虽不在京城,却让人带话回来嘱咐我让我密切关注胡惟庸、汪洋一党人员在京城防务中都动向。果然一个月之内,他们或去前线押运粮草或去兵部任职明升暗降,总之如今应天府的督军里全是陛下的心腹。姐姐,我看这胡惟庸、汪洋马上就要倒台了,陛下已经准备动手了。”
妙贞看着弟弟,成亲后愈发稳重能干,不由欣慰地说:“你能有如此眼力,不枉父亲多年来悉心栽培。我听闻玉洁如今与太子侧妃关系很好,这就对了。如今看你俨然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我也为你高兴。陛下虽然信任父亲,太子也倚重你,不过我们徐家终究是外人,比不得李文忠徐陛下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李景隆如今也开始在东宫历练了,此人志大才疏,善于表现自己,又是个纸上谈兵的货色,你只需捧着哄着,有出风头露脸的事儿,都让给他。他老子李文忠自然领情,他们落些面子,我们徐家落些里子。”
徐辉祖连连点头说:“长姐的教诲我记下了。只是如今眼瞅着胡惟庸、汪洋就要完蛋了,李善长估计也很难脱身。如此一来,左右丞相,只剩父亲一人,依姐姐之见,陛下会不会让父亲做左丞相,统领群臣?若到那时,咱们徐家才能更上一层楼。”
妙贞连忙出言喝止:“休得胡言!这次父亲能在诸位丞相兄全身而退,并非父亲有多敏锐、多有功让陛下放心。而是父亲只有丞相的虚名,常年在外征战,并无丞相的实权。胡惟庸下台,谁当丞相谁倒霉。说到底,陛下是开国明君,权利是浴血奋战得来,他谁也信不过。”
看弟弟若有所思,妙贞笑着说:“陛下如今正值壮年还让太子监国,太子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可如今大权旁落,他们父子心里有也不舒服。胡惟庸倒台后,倘若陛下请父亲做这第一宰相,还请父亲固辞不受。就说陛下当世明君,太子日理万机,这中书省就是个摆设,不如废弃,不设宰相,六部官员直接与陛下和太子汇报政务,省得还要转到中书省,徒增麻烦。”
徐辉祖一听,十分不解:“这宰相历朝历代存在了千年,父亲一句话就能让陛下扯了中书省?”
“不是父亲一句话,而是陛下早就不满丞相大权在握,君权相权难以平衡,父亲不过是投其所好而已。父亲不说,陛下也会撤销丞相的。”妙贞耐心与徐辉祖解释。
“姐姐所言极是,我遇事总是不如父亲和姐姐想得长远,难怪父亲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