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贞坐着马车出城时,徐达夫妇带着允恭增寿一起在长亭为他们送别。
一年多没见,徐达两鬓白发若隐若现,眉目之间布满风霜,看得妙贞心中隐隐作痛。
母亲的眼角也有了皱纹,此时已经身怀六甲,愈发显得笨拙。
允恭已经完全褪去了稚气,长成了丰神俊朗的少年,现在父亲身边,比徐达更加高大挺拔。
增寿蒙圣恩也去了大本堂读书,如今是代王殿下的伴读。小小年纪也有了聪明懂事的样子。
“岳父大人,我这次去凤阳最多一年多,就要去燕地就藩了。此次让您去北方屯田养兵打头阵,小婿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燕王殿下切莫这么说。如今胡惟庸把持朝政,愈发将我视作眼中钉。他如此疯狂打压异己,结党营私,揽权弄权。就好比是那身上的疖子,总要等他自己破掉才好除根,否则一次挤不干净反而留下病根。”
看女儿一脸心疼,徐达又笑着安慰说:“此次北上,为公也为私。我避开朝堂上的纷争,去你们的封地屯田布防,一来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二来为父为你们打头阵,把燕京城防,藩王府都料理好。谢成那个匹夫能为女婿、外孙做到的,你的爹爹也能做到。”
说完又看着燕王语重心长地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如今殿下要处处留心,遇到能征善战的就送往燕地。我看那火真就很好,如今他真心投靠,我就带去燕地为你进一步训练。我这边也调派了许多骁勇善战都兵勇编入燕王府的卫队。殿下此次去凤阳有可造之材要不惜一切代价为你所用。”
朱棣连忙点头,十分受教。
徐达看远处又有人骑马过来,想来也是为燕王夫妇送行的,于是带着家眷与他们告别了。
待来人下马,妙贞才看清来送他们的竟然是常升。
几年未见,常升比年少时更加沉稳健壮。一身素服,满脸憔悴,显然太子妃都薨逝对他的打击很大。
常升与他们俩寒暄了几句,燕王知他与妙贞青梅竹马、情同手足必然有体己话要说。找了个借口就去检查车队了。
看燕王走远,妙贞心疼地安慰:“常升哥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照顾好太夫人,你和常茂哥哥好好的,小太孙和小殿下才有靠山啊!”说到这里,想起太子妃,妙贞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常升并不避嫌,拿起手帕,为妙贞拭去泪水:“贞儿莫哭,你的话我记下了。这两年我姐姐过得苦啊,又要装贤惠大度,又要去侍奉陛下皇后,还要照顾几个孩子。她一走,反而解脱了,父亲最疼姐姐,九泉之下必能重逢。”
妙贞不住地点头,拉住常升的手,慎重地交代着:“常升哥哥,太子妃走后,东宫总要有女主人。那吕昭月工于心计,心思歹毒,你与常茂哥哥说,不管用什么办法千万不可让她被册封为太子妃。”
常升郑重地点点头,妙贞又连忙交待:“倘若无能为力吕昭月被被封为太子妃,让太夫人无论如何请皇后娘娘亲自抚育太孙殿下,谨防吕昭月对他下毒手。”
常升大惊失色:“贞儿,太孙殿下乃陛下亲自册封,她吕昭月再心狠手辣也断断不敢对他下手吧?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雷霆手段,她不敢吧?”
妙贞焦急地说:“常升哥哥,大事上切莫糊涂啊!贪心之人,胃口总是越来越大。倘若吕昭月被封为太子妃,那朱允炆就是嫡子。倘若雄英有个好歹,这大位还轮得到小殿下吗?吕昭月绝非等闲之辈,太子妃就是觉得她无依无靠肯定翻不出风浪,才轻敌着了她的道。”
常升看又急又气,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忙说:“贞儿你莫急,我听你的,回去就跟我兄长和舅舅商议。必不会让她奸计得逞!”
妙贞这才放下心来,想起少时受太子妃和常升的爱护和照顾,如今太子妃薨逝天人永隔,常升也颓废不堪,心里不由一阵心疼。
常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听闻燕王待贞儿好,我就放心了。一晃十几年,你都当娘了,在我心里,总觉得你还是个小姑娘。”
妙贞不好意思地点头,又问他:“常升哥哥和敏儿相处的好吗?她也是蓝将军的心头肉,你要好好待她才是。”
常升郑重地点点头:“贞儿你就放心吧。舅父舅母一直疼爱我,敏儿表妹虽不如与你这般一起玩耍长大,总是比别人熟悉些。敏儿虽不如妹妹你心细,善解人意,但是为人简单直爽很好相处。虽然我没有娶到最想娶的那个,可如今过得很满意。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妹妹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
说完向燕王打了一声招呼,便调转马头,扬鞭离去。
坐在马车上,妙贞还沉浸在离别的情绪里,燕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常升稳重内敛,比郑国公常茂强多了,你别太担心了。何况他背后还有蓝玉,常升为人光明磊落在几个世家公子中也颇有威望,真遇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妙贞点点头,说:“如今朝中局势紧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