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月休,妙贞刚到家就被父亲叫进书房,徐达一脸凝重地说:“刘师傅明早返乡,今晚让徐安送你去诚意伯府,见他最后一面,全了这师徒之情。”
妙贞一听浑身一震:“师傅竟病入膏肓了不成。
徐达满脸悲愤之色说道:“正月里,胡惟庸奉陛下之命带着太医去刘府探病。当晚,服过太医的药以后,刘师傅竟然腹痛不止,病情顷刻加重,俨然是中毒了。刘师傅翻遍古籍寻得一个方子,吃完后些许好转,直到前几日才挣扎着入宫面圣,向陛下说出胡惟庸的加害。陛下一味偏袒又为胡惟庸开脱,刘师傅急火攻心当场吐血。”
“父亲,这里面定有蹊跷。我师父有爵位,又制定律法,在读书人中声望极高。胡惟庸怎敢明着毒害,这其中必有人指使。我原想是李善长所为,如今看陛下这态度,幕后之人不言而喻不。怪不得上次,我师父悲戚地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师父纵有千般错,总是陪着陛下屡建奇功,何况他已经垂垂老矣。”
徐达长叹一声:“你师傅曾与我说过,昔日的心腹之人,就是今日的心腹大患。汉有刘邦杀韩信、诛彭越、斩英布;宋有赵匡胤杯酒释兵权。飞鸟尽,良弓藏,我如今的地位真是高处不胜寒,激流勇退才是保全咱们一家的唯一方法了。今晚你早些去,看你师傅还有什么遗愿,咱们魏国公府一定竭尽全力为他完成。”
妙贞恍恍惚惚走出书房,干什么都没兴致,只盼着天早点黑。
晚上当她坐在师傅的床边,看着奄奄一息的好恩师,难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师傅看着爱徒,似有满腔的话,也一句都说不出来。
像是终于攒够了力气,刘伯温拉住妙贞的手,艰难地说:“徒儿不哭,为师曾为你卜卦,命格贵不可言,切忌儿女情长,妇人之仁,要读书明智,辅佐夫君成就大业。”艰难说完,仿佛耗尽了精力,他紧闭双眼,沉沉睡去。
劉伯溫長子劉鏈出來送她,驚訝地說道:「前些年吧吧就聽父親說機緣巧合下得一愛徒,敏而好學、天賦極高,不曾想竟是魏國公的掌上明珠。父親這些年,”得你為徒,歡樂實多,愚兄這裡謝過了。」
妙贞连忙回礼道:“师兄客气了,妙贞三生有幸得遇恩师,蒙师傅教诲受益终身。如今师傅遭奸人陷害,还请师兄避其锋芒,韬光养晦,终有沉冤得雪的那一日。我父亲如今不方便开与师傅告别,他让我转告师兄,不管回乡后遇到何事,随时来我魏国公府,我们会拼尽全力护师兄安全。”
刘链连忙躬身行礼道:“在这里谢过师妹,谢过魏国公。家父清醒时曾将自己珍藏的书留给师妹,等下一起带走吧。”
妙贞连忙推辞:“师兄和恩师的心意,我感激不尽。师傅的珍藏一定都是些孤本、绝学,理应留给师兄做个念想。”
刘链羞愧地说:“父亲料到你会推辞,与我直言,这些书我的天赋、悟性不够,反而有害。师妹你冰雪聪明,父亲把这些都留给你才不至于明珠暗投。”
话已至此,妙贞这才收下,伤心离开了诚意伯府。
回家后,看到父亲,妙贞抱着他大哭了一场,心中的悲痛才有了一丝缓解。这也是她第一次身临其境感受到了政治的残酷,也为父亲身居高位而担忧。
一个月后,传来刘伯温重病亡故的消息,同时宫里晋王妃生下晋王嫡长子,皇帝陛下的皇次孙。宫普天同庆的日子,妙贞称病回家,卸下珠翠,素衣素服为师傅服丧十日以寄哀思。
妙贞回宫时,线娘怯生生递上一个食盒:“大小姐,奴婢不善烹饪,好歹是个家乡味儿,还劳烦您带上让敏敏小姐尝一口。”话没说完就泣不成声地退下了。
妙贞回宫后,找个由头带上点心去看秦王妃,许是上次惠妃的敲打有了作用,邓清莲明显收敛了许多,秦王妃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妙贞递上带来的糕点,秦王妃吃了两口,就眼角微红,双眼含泪。半晌才平复情绪说道:“贞儿,昨天听太子妃说,王弼和吴复的女儿都要入宫了,你的终身到现在还没有着落。燕王妃和太子次妃这两个,你如果中意做太子次妃,这册封的圣旨不会到现在还没下。既然属意燕王,此事就不要再拖下去。”
妙贞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又与秦王妃闲聊几句才告辞。
几日后,徐达在御书房与朱元璋商谈公务的闲暇之余直接向他提亲。
“陛下,蒙皇后娘娘抬爱,如今小女已入宫一年多了。贞儿从小没有生母在身边照拂,管家理事一窍不通。皇后娘娘慈爱,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如今这孩子知书达理、进退有度,总算没有辜负陛下和娘娘的一片苦心。”徐达一脸感激低说道。
“天德客气了,你那闺女聪明伶利、善解人意,我和你嫂子都喜欢的紧。如今孩子大了,我看咱俩也不用打哑谜了,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陛下,贞儿蒙陛下和娘娘的抬爱,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徐府的荣耀。徐达乡野小民,蒙陛下不弃带在身边,才有今日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