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多了一个小豆丁,家庭气氛特别好,张氏和徐达每天亲亲热热地交流起儿子的情况。增寿今天吃了几次奶,换了几次尿布,哭了几次,睡了多久。两个人之前的一丝丝生疏和心结仿佛一夕之间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沉浸在喜获麟儿的欢欣。晚上张氏和女儿妙贞一起睡的时候,总是会不厌其烦与女儿提到她刚出生时长得有多可爱,月子里有多乖巧,徐达接近三十才初为人父,整日整夜把女儿抱在怀中爱不释手。增寿人小嘴壮,两个奶妈轮流喂奶才能保证这孩子的口粮,半个月不到已经肉眼可见吃胖了不少,小脸蛋吃得白里透红,小胳膊小腿吃的就像白藕,一节一节的煞是可爱,徐达的慈父之心再次被引出来,闲暇之余就是抱着儿子傻乐呵,一切烦恼忧愁都抛之脑后。
谢氏每次带着孩子们来别院看望张氏,都会被徐达这副儿子奴的样子刺激得妒火中烧。记忆中他从没有如此亲昵地对待过妙芸和妙琴,就是孙姨娘最受宠的时候生下的徐膺绪也不如今天的徐增寿受宠。妙琴还小,只知道看着弟弟傻乐呵;妙芸自小就爹不疼娘不爱她早就习惯了,看到父亲的偏心也只是感慨自己没有那样的命。几个孩子里心里最难受的就是徐允恭,他今年已经十岁了,以前府里只有姐姐妙贞和他两个孩子,虽说父亲更疼爱姐姐,可他毕竟是男丁又是长子,阖府上下都对他万般宠爱。即便后来谢氏嫡母又生下了两个妹妹,对他也是嘘寒问暖、疼爱有加。后来姨娘孙氏生下两个儿子,也丝毫动摇不了他在这个家的地位。一来他是魏国公长子,二来他一直养育在嫡母谢氏的膝下。可以这么说在他心目中,谢氏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又是长子,再过些年父亲就会向朝廷申报,请封他为魏国公世子。可如今父亲的原配嫡妻张氏诞育了嫡子,他的地位就略显尴尬了。宫里上到陛下皇后太子,下到嫔妃王子各种赏赐流水一样流入别院,就是因为我魏国公年逾不惑喜获嫡子。魏国公在朝中在军中都颇有威望,文武百官来送礼的将别院门口的这条路堵得水泄不通。此情此景,徐允恭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愤怒、嫉妒、不甘、委屈充斥着他的内心。
抚养自己长大的嫡母谢氏虽然心里也有愤怒和不甘,但是想到姐姐妙贞已经内定为皇子正妃,以后自己两个亲生女儿的姻缘还要仰仗父亲和长姐的助力,生生忍了下来,何况她不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谢氏一手养大了允恭,他的这段情绪变化她自然是心知肚明。可她对于现状也确实是无能为力,明知道允恭委屈,可是宗族礼法就在那里,她只能闻言相劝:允恭你是你父亲的长子,下面几个弟弟年幼,如今陛下太子都看重你父亲,你现在也在大本堂陪太子和皇子们读书,再过些年在你父亲麾下历练几年挣些战功,前途无量,切不可灰心丧气自毁前途。”他也知道母亲说得对,可是内心的委屈和不甘心却分毫未减,凭什么他就要凭真本事去战场上卖命才有前程,而那个奶娃娃就凭这个嫡子的身份,就能轻松继承魏国公府世袭罔替的爵位?
因有着这样的心结,他又觉得妙贞有了自己的亲弟弟,哪儿还会把自己这个异母弟放在眼里,心里有意无意疏远了妙贞。妙贞每三天都会回大宅国公府给谢氏母亲请安,与弟弟妹妹们聊天玩耍半天,再与弟弟妹妹母亲们吃上一顿饭才会离开大宅返回别院。妙贞每次来,妙芸和妙琴都非常兴奋,姐姐被陛下内定为儿媳妇,她们姐妹俩每次回外祖父家都会引来其他表姐妹羡慕的目光。过几年等姐姐嫁入皇室,她们姐妹俩还不是能逢年过节入宫探望。皇宫对这小姐妹俩来说,可是最神秘最向往的地方了。尤其是妙芸,事无巨细絮絮叨叨地向姐姐打听宫里的见闻,怎奈姐姐嘴严,问什么都是绕着回答。到最后被问的没办法了,妙贞只好笑着对谢氏说:“母亲,我看芸儿对宫里这么好奇,过年您去宫里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把芸儿也带上吧。江宁公主与芸儿同岁,经常磨着我让芸儿进宫陪她玩呢。”谢氏一听非常欣喜,妙贞能嫁入皇室,那日后自己的俩女儿也能经常出入宫廷,这对于她们将来议亲又多了一层筹码,说不定也能嫁给其他王子。妙贞乖巧懂事又有长姐风范,对两位妹妹的疼爱真是没得说,想到这里,张氏生下嫡子她心里生出的那一点不快也很快烟消云散了。
这一日,妙贞正陪躺在床上休息的母亲聊天,姨母差人过来请她过去。妙贞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姨母在门外长廊等她,似乎有什么要紧事。妙贞连忙过去,只见姨母轻声对她说:“燕王殿下身边小厮刚才求见,说燕王今日出宫为陛下办事,时间还有剩余就过来了。就在府外,小姐是否方便一见。”妙贞一听,也不知如何是好,按理说她如今的身份,实在不适合与燕王单独见面,被有心之人看到传出些闲言碎语对谁都不好。妙贞本想拒绝,又想到燕王帮助自己找到母亲,说到底还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万一燕王有事相求,自己就这么拒绝似乎很不仗义。思索片刻,妙贞有了主意,她吩咐姨母:“你对来人说,一刻钟后可让他大大方方来拜访我父亲,在父亲书房自然可以见到我。”姨母下去后,妙贞的转身去找父亲。
妙贞把燕王想见她之事告于父亲,希望由父亲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