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整整下了一礼拜才停,苏淼的腿除了还有些淤青痕迹外基本痊愈。工地被太阳晒了一天,土壤褪去潮湿,总算可以开工。苏淼着急进度,一早下了探方清扫。
不会儿刘瑞谦走过来找人,苏淼在墓坑里应声。等人走到坑边,见他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苏淼心知他有事要说。
“找我什么事?”
“苏老师对不起,我不小心把显微镜弄坏了。”
苏淼蹲久了起来有点晕,听了这话更是晕头转向。“你们去库房了?”
刘瑞谦点头,身后赶来的陈思雨想插话,被他拦下,“我看桌上有样品,就想拿显微镜看一看,没想到把调焦旋钮钮坏了。”
苏淼顿时有些上火,这几个学生作业写得毛病多,怎么实操还出问题?
实习还没多久就弄坏了机器,后面还了得。但毕竟是她自己的人,有什么事也得她担着,摘了手套苏淼叹了口气爬出墓坑:“带我先去看看。”
带到工地这台体式显微镜是所里第二老的设备,平时苏淼用的时候都很小心,但新来的几个毛手毛脚没有轻重,弄坏也在意料之中。
这是这设备型号老,坏的又是关键配件。徐远昂来看了眼,就让苏淼向上打报告,看所长怎么说。
苏淼哀叹一声,这次带到工地的就这一台显微镜,坏了就没有可以替代的。
陈思雨站在一边一脸消沉,几次想说点什么都被刘瑞谦拦下了。苏淼看出其中大概是有猫腻,但也懒得去追究谁是谁非。又怕打击了祖国花朵的积极性,只能咬着牙给张世清打电话,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挨了张世清一顿数落,苏淼挂了电话。陈思雨白着脸说要赔偿,刘瑞谦又说一遍:“我来赔吧,是我弄坏的。”
苏淼见过抢功劳的,还没见过抢错误的。瞧了瞧两人一脸诚恳的样子,心里的气也消了几分,“设备老,会坏也正常。你们不用争谁错了,我待会出发去市里一趟,找找办法看能不能修。”
徐远昂开车送她到县城高铁站,临上车前对苏淼说:“要是修不好,你就把奥林巴斯拿来吧。”
奥林巴斯那台设备比这个老古董可贵了好几倍,苏淼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原来徐远昂好心送她到高铁站,是在这等着呢。
“徐队,你这是高估我了,张所怎么可能同意我把奥林巴斯带到工地。”
“别人没可能,你不一定。而且要是用上奥林巴斯,做的样品检测结果也会更好。”
苏淼当然知道这点,但又不想随便应承下来。拎着东西进站前,想了下对他说:“先看看修不修得好吧,实在不行,再做下一步打算。”
徐远昂放了心,苏淼既然松了口就表示这事有希望,这会又觉得自己为难了她。“回来的时候打电话,我上来接你。”
苏淼上了车,高铁缓缓启动,将旷野抛在身后。看着飞逝的景色,她靠在椅背上,只觉诸事不顺。
路上和岑姝发消息,知道苏淼因为显微镜的事儿回平洲,主动提出来车站接。下了车出站,就看见岑姝身穿利落剪裁的长裙,站在出口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抬头看见她出来,伸手挥了挥。
“这破玩意你还背回来修,也不嫌累。”
“也不知道供应商能不能修。”
“还以为是以前打仗呢?小米加□□就能扛。我就没见过哪个研究所比我们还穷的,整一个清水衙门。”
岑姝开车一路吐槽到研究所停车场,见她累得小脸蜡黄,替她抱起显微镜往所里走。苏淼在系统库里调出设备维修资源清单,打电话过去询问。报了型号后,平洲市地区的供应商都说这款设备型号太老,找配件不太容易,只说尽量帮忙找找。
苏淼挂了电话叹气,又问岑姝奥林巴斯最近有没有人用。
“半个月前平大考古实验室有一场教学,学校里设备不够就被征调了,还没拿回来呢。你要借?”
“徐远昂让我借出来,带到工地去。”
岑姝呵一声,“徐远昂真会找人,知道这台设备是赵教授牵线让学校捐给我们所里的。让你开口去借,还是找对人了。”
苏淼的博士是在赵翰章教授手底下读的,上下的人都知道赵教授对苏淼这个关门弟子格外看重。又因她家中没有父母长辈照拂,更待她如同自家子女,再加上苏淼的师母还是张世清的胞妹。有这两层关系在,苏淼在两边都有几分薄面,开口借设备的确比旁人容易。
苏淼又怎么会想不通徐远昂让她借机器的缘由,叹口气说:“明天我去学校见见老师吧。”
第二天再次和供应商确认没有合适的配件后,苏淼坐车去横溪街排队买了赵翰章最喜欢的蝴蝶酥。岑姝坐在驾驶位上对着反光镜擦口红,见她上车,伸手从她手里的盒子里捞了块糕点吃,尝了两口皱眉说:“这么甜。”
苏淼爱吃甜,也捻了一块吃,“我怎么觉得还行?”岑姝灌了口水